出乎他意料，走过长长、灰暗的过道，拐进一间大铁门后，里面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个非常大的客厅，里面现在人并不多，但满满当当摆着赌场常用的道具。
从牌九桌、老虎机到德扑赌桌应有尽有！
居然是地下赌场！就这么堂而皇之开在厂房里，这帮人不怕查吗？
说出来简直不可思议，可现实总是这么离谱。
李威越看越心惊，因为每上一层楼，放哨安保把守楼梯通道！
种种迹象表明，对方根本不怕李威知道。
一种可能是，对方背景很强大。
另一种可能是，对方有办法让李威闭嘴。
就目前情况而言，李威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想到这，他不自觉浑身直冒冷汗，又深深看了姓汪的一眼。
心想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一定拉这混蛋陪葬！
一直走上五楼，几个中年二流子把李威带进一个储物间。
老房子的窗户很小，明明是大热天，这里却显得格外阴暗。
环视周遭一眼，李威很快将目光聚焦在床边的小茶桌上。
那边坐着三个人，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另一个大汉，长相凶恶、满脸横肉。
见到李威，中年人一声不吭，走了过来。
仔仔细细打了遍李威后，他转过头问汪学东：“就是他？这么年轻？”
汪学东脸上的谄媚，宛如狗嘴里的口水，掉在地上，让人生理不适：
“对，曹总，就是他！”
曹总浑浊的眼里看不出任何心思，就这么盯着李威。
一种无言的压迫感好比大雨前的气压，闷得李威呼吸加重。
可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露一点怯！
他必须摆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气势，这帮人一看就知道是亡命之徒，跟荒原上的豺狼没啥二样，欺软怕硬，看见好欺负的，兽性大发，绝对往死里折磨自己！
况且，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算是陈江雪这种顶级权贵养的狗。
众所周知一个残酷的真相——有权有势家养的狗，比普通人可金贵太多。
想到这，李威彻底放松下来，瞅着边上的凳子，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一屁股坐下，掏出烟慢悠悠点上，满脸惬意。
“胆子不小！谁他妈准你在这抽烟的？！”
忽然一声暴喝，长相凶恶、满脸横肉的大汉，豁得站起来向李威冲过来。
李威丝毫不怵，用不屑的口吻嘲弄：“叫什么叫？比嗓门？谁不会啊！”
说着，也豁得站起来，冲那大汉虎吼：“老子想在哪抽烟就在哪抽烟！”
那大汉眼睛瞪圆，出手如风，一巴掌扇过来，可李威早有准备，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李威被扇得耳朵一阵轰鸣。
那大汉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一爬起来整个人暴跳如雷：“你他妈想死！给老子打！”
“你他妈才想死！你敢动老子试试？！知道我谁？！”
李威又是一声暴喝，如同炸雷。
这一下子还真震得在场所有人动都不敢动！
“老子管你是谁？！”那大汉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就要扑倒李威。
然而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曹总昂起头，说了一句方言。
那大汉听后，狠狠瞪了李威一眼，撂下一句狠话后，摔门而出。
“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坐吧！”曹总指了指桌子上，示意李威坐下后，倒了杯茶，递给李威。
李威摸了摸兀自生疼的耳朵，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下，一口气喝干茶，重新点上烟。
见眼前两个老头盯着自己不说话，他有些不耐烦，靠在椅子，眉头微皱：
“说吧，什么事，又是哄骗，又是下马威的，何必呢。”
曹总闻言哈哈大笑，也喝了口茶：“我就是曹健骅。”
听了这话，李威脸上一丝动容。
他多机灵！
很快想明白今天之所以有这么一出，是因为自己公然挖墙脚的行为，引起了曹健骅的注意。
“哦，曹总，你有什么吩咐？”
“哈哈哈，吩咐不敢当，”曹健骅笑得越发深沉，“我听人讲你是卧底警C，跑到我公司收集证据来着，可有这回事？”
李威咋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操，被老薛卖了！
不过，他并不慌张，掸了掸烟灰，盯着曹健骅反问：“你觉得呢？”
曹健骅望望旁边的老头，颇有点前俯后仰说：“你这小伙子真看不出来，有胆有量，脸皮还特别厚！”
旁边的老头附和一句：“适合干大事。”
“有话直说吧，打花腔没意思，”李威干笑两声，忽然一脸严肃，“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你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没必要浪费大家时间，说，到底想干嘛？”
“哈哈哈哈，你这么有底气？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曹健骅盯着李威。
李威深叹一口气：“我没吓唬你，我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人，不管你信不信！”
出乎他意料，曹健骅微微点点头说：“你是装的也好、真的也好，不重要，就凭你这表现，我信！
请你过来么，也没别的事，你在我公司搞这种门道，挖我墙脚，不合适吧？”
“做生意么，各凭本事喽，”李威手一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反正干传销的，无非是骗人家钱，我么，带人家赚钱。
我能带人家赚钱，人家相信我，这不应该的吗？合情合理啊！
你骗你的钱，我赚我的钱，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问题吗？”
说真的，曹健骅混迹江湖三十年，还头一回见李威这么不要脸的，偏偏歪理还被他说得头头是道。
“哼哼，你也算是极品奇葩！”曹健骅又替李威倒了杯茶，说，“你凭哪点觉得我在骗人家钱？我们公司这种模式在国外……”
“哎哎哎，打住，”李威趁手打断，“你骗骗别人可以，骗骗自己也不是不行，骗我？
哼哼，我也会啊，我们越城银行的理财产品，引进美服四大投行专业团队，专门为国服中老年人定制了一款金融衍生品。
这种金融衍生品由股神巴菲特参与指导，每年收益10%，但复利效果惊人，只要不到十年，复利下来，你现在投一万，十年后一百万，投一百万……”
“行行行！精彩精彩！”曹健骅也趁手打断了李威。
旁边的老头绷不住笑出了声，问李威：“你这小伙子以前是不是搞过传销？还是其它传销组织派你到曹总公司挖墙脚滴？”
李威还没回答，曹健骅往后仰起身，翘起二郎腿，语速平缓有力：
“这个也不重要，不管你到底什么人，我就想知道，咱们能不能合作？能合作，我们一起发财，不能合作么，呵呵呵！”
李威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说：“你想怎么合作？”
曹健骅笑呵呵：“你这小伙子本事的确不小，我们辛辛苦苦费老大劲做局，钱都给你挣，没这样道理，你说是吧？
你那个产品我打听过，确实是银行正规产品。
我看这样，你做中介，让银行和我们公司签个协议，把我们公司‘消费养老’，还有那个电商项目，也做成银行理财产品。
我给你股份，聘请你当区域总经理，苏省、浙省由你负责，利润么，我们七你三，怎么样？”
听了曹健骅的提议，李威乐了，心想：
这死骗子道行不浅呐！
很识时务，还很懂利用银行信用做背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