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酒地,天天KTV、卡喽OK、夜总会、赌场啦、吸面的……
我们手下的人呐,有一个算一个,离婚的离婚,赌的赌,钱跟天下掉下来的一样。
我呢,那会都快五十了,也没心思玩。
唉……做梦都没想到,我一个穷了大半辈子的人,能发这么大财。
嘿嘿,小伙子,我同你讲,小富靠能耐,中富靠关系,大富靠命好。
真正发大财还是在8、9年前,加入世贸后。
也是奇怪,越花钱,钱越多!那会一下子煤炭价格翻了5倍!
张宏志野心大,正好他爸调任大同,他就跟我们分家,拿了八千万跑去大同自己单干。
他不像我这么谨慎,他到处借钱,到处买矿场,短短四年就资产7、8个亿。
有了钱,又到处借钱,包养明星、投资港都、投资京城、投资这边、投资那边。
还拉着我一块……”
说到这,高泽辉顿了很久:
“我这二十多年见过的煤老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最后安安稳稳拿到钱,不欠债滴,家庭圆满滴,一个手数的出来。
有时候吧……时代变了样,都不会跟你打声招呼,讲不要你就不要你……
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好比你刚才讲的话:不是你的错……
现在晋省到处在改制,资金链说断就断,多少人跑路跳楼,多少人关进大牢,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卷款跑路。
我们这些煤老板啊,好日子到头喽。
我穷过也富过,这辈子值!
我这岁数什么都看淡喽!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容易愿意配合你们了吧。”
李威感慨一声:“你累了?”
“嗯,对,我老了,也累了,”高泽辉说着看向李威,“以后是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天下喽。
你们几个跟一般年轻人不一样呐,敢想敢干,只要机会来了,一定发大财。
但是吧,钱不是最重要的,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会发现就是一堆废纸、一串数字。
我就想我们家里头平平安安,家庭圆满……
唉……总之,我同意配合你们的行动。张宏志这次无论如何也耍不了花样,分割‘帝都大同御河房产’的财产,你们可以放心。”
“你……有什么条件?一点要求也没有?”李威看向高泽辉。
“哈哈哈,还是有一点的,你很聪明呐,剩下的3亿股权我会同意抵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是我的责任我承担,唯一的要求是请你们帮个小忙。”
“什么小忙?”
高泽辉说着,掏出一份资料递给李威。
李威一看,发现这是一份很长名单,上面包括一些公司和不少人。
高泽辉解释说:“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求呀!
二十多年来,我一个没达没妈的人,突然就有一堆亲戚。
人再有能耐,抵不过命,我也晓得,时代变啦,我们这些煤老板被淘汰是迟早的事。
张宏志还会玩点花样,我们这些人就会搞搞煤炭,现在煤厂被国资收购,底下一大帮子人,拿着钱花天酒地,迟早败光。
我就拿这个3亿股份替他们买个前程,你们都是当官的子弟,有本事、有关系。
这份名单上都是以前村里跟着我搞煤矿的,你们想办法,让国资保留他们在煤厂的股份。
怎么样,这个不难吧?反正不要你们出钱,他们本来就有股份。”
听了高泽辉的话,李威明白了!
高泽辉这是在拿剩下的3亿股份,以及自己的谈判要求,给他的裙带关系买个前程。
具体来说,就是国资收购了他旗下的煤厂,按说他们本来应该可以保留股权,但恐怕是被其他有关系的抢占,他们只能被迫拿着钱自己找出路。
但这些跟着高泽辉的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技能,拿着钱只能是其它资本市场的韭菜,迟早被宰割殆尽。
所以,高泽辉要求李威动用关系,想方设法让这些人拿回自己在煤厂的股权,等于有个铁饭碗。
这种想法在目前看来不错,毕竟成为国资煤厂的股东,远比瞎投资可靠。
只要不卖掉股份,年年等分红,这群人下半辈子可以继续吃香的、喝辣的,不必担心阶级下滑、重新返贫。
从李威的角度看,他很反感这种行为!
这是典型的制造门槛,阻碍资本合理竞争,还间接养出一大批不事生产的毒瘤利益群体。
可从高泽辉的角度来说,他的做法相当合情合理,甚至称得上仁义之举,颇有长者之风。
况且就算高泽辉不这么干,其他人只会比他做得更过分。
沉思了片刻后,李威拿着名单说:“没想到你还真仗义!”
“哈哈哈,小伙子,你可以对外人喊打喊杀,只要你对诚心跟着你的人够仗义,哪怕你跌倒再多次,也能重新爬下来!”高泽辉仰靠在椅子上,笑呵呵,“我现在越老,读书越多,发现咱们这个儒家社会,会做人才是最要紧滴。”
李威对他的想法颇有点深以为然,只是他们俩都没意识到这个时代最大变化不是物质上,而是精神上。
老一辈人的以为会做人、够仗义就能干成大事。
但现实是,新时代的人只认钱不认人,管你再仗义、再会做人,没本事挣钱,狗都不理你!
“呃……这样,你给我点时间,我们回去商量下,我争取这几天给你明确答复!”李威做事并不想拖泥带水,站起来招呼徐薇琪、白薇婧就走。
走出高泽辉的公司,徐薇琪想了想说:“李威,你觉得他真的愿意配合我们吗?”
李威耸耸肩:“不知道!我们现在只有一路走下去,不能停下来。”
白薇婧坐上驾驶室:“走吧,趁时间还早,赶紧回去商量商量,高泽辉的要求可不太好办。”
李威点点头。
当晚几个核心人物急吼吼赶过来一起吃晚饭,顺便商讨下一步。
严睿明显最急:“怎么样?”
徐素珍没好气地回:“这不准备给严主任您汇报情况吗?”
严睿瞥了徐素珍一眼,没说话,跟白庆国对碰一杯酒。
徐薇琪开始解释情况:
“我们已经跟高泽辉谈判过,本来我的想法是承认高泽辉的3亿股权,收买他。
但他自己放弃了。
按照他的说法,张宏志确实在分割‘帝都大同御河房产’的财产,而且也跟他接触过。
目前他还在犹豫,他给我们的条件是,让我们想办法帮助他的裙带保留在晋省煤厂的股份,等于拿3亿股权给他裙带买个铁饭碗。
只要我们办妥,他就愿意配合我们,拒绝和张宏志签署分割财产协议,并且帮我们打听到复新广场集团公章的下落,甚至可以帮我们骗取公章和签名。”
听完徐薇琪的话,白庆国眉头紧皱,一口蒙掉杯中酒。
“这个条件很不好办呐!这得找多少关系?花多少人情?收购高泽辉晋省煤厂的国企是哪一家?京城能找到人吗?”
“找个屁!”严睿冷哼一声,一拍桌子,“3亿股份他就应该让出来!他倒是会做生意,慷他人之慨!
就算能找到,凭什么替他找!他们那群人自己没本事留住股份,还要我们帮忙?
刁民一群!
照我说,先假装答应他,哄他先跟张宏志签合同,再趁签合同的时候,直接把公章抢过来!”
李威深深看了严睿一眼,他觉得这老小子痞气十足,又傲又蠢,迟早坏事!
“严主任……呃……我想你没搞清楚重点,我们抢大同御河房产的公章其实没用,我们的目的是复新广场集团的公章!
也就是说,我们得让高泽辉一直配合我们,让他去骗复新广场集团的公章!”李威解释说,“我们不满足他的条件,只要他同意,没有大同御河房产的公章大不了再刻一个呗。
而且激怒高泽辉,他极有可能配合张宏志完成大同御河房产的财产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