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陈江雪微微一笑，“越城银行并不是铁板一块，账我可以帮你查，不过我不保证有用，也不保真。”
这话一说出口，李威满腹狐疑，沉默片刻，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越城银行有人做假账？有……贪腐？”
“嗯哈哈哈！谁知道呢？”陈江雪笑得更开心。
“嘶……我怎么觉得你别有用心！”陈江雪明显话里有话，李威疑惑更深，“你到底想干嘛？有话直说行不行？”
“我没看错人，你反应很快，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好几个星期才会想到查旧账。”陈江雪轻轻摇摇头，“我是有其他目的，但是还不能告诉你。”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很重要，我需要一个人客观公正，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替我尽可能查到我摸不清的情况。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越城银行的利益纠葛，你就会戴上墨镜看人。
好比，假如我们不认识，现在有人造谣说我怎么怎么放荡，那你认识我后，就会带着偏见跟我相处！对不对？”
听到这番话，又想到之前陈江雪的种种表现，李威慢慢反应过来：
“你是有意让我处理这个厂的吧？而且就算我不处理这个厂，也是处理其它同类别的厂，对吧？”
“昂吭，答对了！”陈江雪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不能多说什么，但是会尽量给你提供帮助，能做到哪一步看你自己，做不好，我就卖掉你的房子。”
说实话，李威很讨厌陈江雪这种高高在上，把自己当提线木偶一样对待的态度。
他总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法回头……
两人到了越城银行，陈江雪万年雷打不动，让李威泡咖啡。
她自己舒舒服服靠在窗边，打了个电话。
这回进来的不是董姐，而是一个起码将近五十岁的中年人。
“陈董，呃……你喊我什么事？”
陈江雪不慌不忙，耐心等李威冲好咖啡，才指着李威说：“这个是小李总，他想买点不良抵押资产自己处理，不过嘛，有点账很难查，你按他要求带他查查看。”
“哦，好好！没问题，小李总请！”中年人带着李威下了楼。
李威客客气气，说：“我叫李威，老师你怎么称呼？”
“哦，呵呵呵，本家的，我也姓李，李大典！你是陈董什么人呀？看着好年轻哇！”
李大典这话看似漫不经心，但李威多机灵：
这个李大典在试探自己跟陈江雪的关系！
能直接说嘛？还是先看看吧，这里面的人个个都是老江湖，说话做事必须慎之又慎！
于是，李威轻飘飘一句：“我就她一个熟人，呃，李老师负责哪一块？”
李大典脸上一丝诧异，很快又笑呵呵说：“哦，我是风险管理部副总经理，主要么，就负责贷后管理这块。
哈哈哈，前不久呢，不是开会么，新成立了两个委员会，陈董负责‘不良资产管理委员会’这一块。
上次听她跟我说要新成立一个‘不良资产处置部’，我看一直没动静，这不你第一个来，我正好随口一问。呵呵，你别想太多。”
这一番话，李威立即反应过来：这个李大典级别很高！可以说是大领导。
一般来说，国服银行组织架构是这样：
总行、分行、支行。
总行就是总部中枢，分行一般就是省、市级的中枢，支行就是平常城市里的营业部。
像越城银行这种小银行，架构要更简单点。
最高的肯定是股东大会。
然后就是董事会、监事会。
董事会、监事会，会设立各种委员会，比如：战略发展委员会、人力资源委员会、内部审计委员会等等。
这些委员会一般由执行董事负责管理，像陈江雪就负责‘不良资产管理委员会’。
再下面就是各种部门：董事会办公室、金融市场部、资产管理部、风险管理部、信用卡管理部……
再再往下就是附属的公司和支行营业部。
支行行长普通人可能一辈子没机会见到。
所以说，李大典这个总行部门副总经理的级别，可想而知有多高！
而他刚刚跟李威说的话看似很随意，其实在透露一个信息给李威——他是陈江雪的人。
不然陈江雪不会跟他提，说要成立个‘不良资产处置部’。
这话李大典没直接挑明，如果李威懂自然会懂，不懂，那他李大典就当什么都没说过。
李威当然一听就懂！
人情世故、站队分帮派确实讨厌，但避免不了！
“哎哟！李老师一看就是实在人，”李威顺水行舟，开始打话腔，“陈董经常跟我一块，我了解她，不是实在人、没能力的，她一般都看不上，她脾气你估计也晓得。”
李大典一听头直点：“对的，她呀，还年轻，有点任性，但是能力很强！
不瞒你讲，现在好多像我这岁数的看不上年轻人，觉得你们年轻人嘴巴没毛，办事不牢。我觉得是偏见！哈哈哈。
你经常跟陈董一块是吧，难怪你第一个来买不良抵押资产！看你样子，跟她在一块，肯定也是年轻有为啊！”
“过奖过奖！再年轻有为，还得靠李老师你这样有经验的老前辈指导呀！”
李威这个马屁拍得有点太明显，但两人都是明白人，互相表明身份和立场后，话也就好讲开。
“哈哈哈，应该的，”李大典说着把李威带到自己办公室，“坐，呃，多余的话就不多讲啦。你想买哪种不良资产？”
李威也实话实说：“是这样，我已经算是买过了。陈董推荐了一家工厂‘四大洋线缆厂’给我，总共贷了你们银行2.2亿，我呢，现在想查下账，还有！我特别好奇，你们银行是怎么做评估的？这个厂怎么能估出亿！”
李大典听到这话，表情逐渐正经起来，站起来把办公室门一关，给李威倒了茶。
“我是不晓得陈董有没有跟你提过，你呢，这么年轻，虽说我对年轻人没偏见哦，但是我要提醒你，账你可以查，不管你查出什么东西，都不能跟别人讲！懂吗？也别跟我讲，你直接自己跟陈董汇报，该我知道的，她自然会告诉我！”
看他无比正经，李威反倒更加疑惑，总感觉自己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
他也知道这种事李大典不会说，问了也白问。
于是，点点头：“你放心，我要是那种人，陈董也不会让我处理。别的我不想知道。我就想看看账，关于‘四大洋线缆厂’的账。应该有好几年了，不知道你们系统有没有保存。”
李大典想了想说：“你会看银行的账吗？”
“就是因为我看不懂，才找你们啊！”李威说，“我看过你们的账，实在不知道你们记得什么玩意。”
“哦，哈哈哈！”李大典点点头，站起来说，“好，那这样，我带着你走一趟，你自己想办法查，我不保证你能查清……”
“谢谢李老师，那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们赶紧吧。”李威打断李大典的话，站了起来。
李大典脸上一阵愕然，随即笑了笑：“你这个性格说干就干的性格，确实招陈董喜欢！走！”
说着，李大典带着李威到了一个大办公室，走到一个人面前，说：“有个叫‘四大洋线缆厂’的。你这个厂贷款审批记录，历年账户资金流水，那些原件找出来，然后复印一份送到我办公室。”
接着，他又带李威上了楼，到审计部，找了个人教李威看账。
说实话，这种会计学记账方法看着很头疼，李威大致懂一点，但不多。
他能看出来，越城银行的账风格就两个字形容——稀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