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坐十分钟，很快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穿着倒有点随意。
其中年纪最大的差不多四十出头，也是一脸正经，但刘姐一引荐他到陈江雪面前，他立即满脸堆笑，上前握手。
“陈小姐，你好你好！久等久等！我是业务部的，叫我老周就行！”他又指了指旁边一男一女，说，“这个是小李、小张！”
陈江雪显然对他们没什么耐心，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看向徐薇琪，然后自己走到窗户边看风景。
老周并没有因为陈江雪这种失礼行为，而不满，也不敢不满。
看到徐薇琪，眼睛一亮：“你好，徐小姐！真漂亮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呢！”
徐薇琪灿烂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麻烦你们了，我们坐下谈吧！”
“不麻烦不麻烦！太客气了！顾客是上帝啊！哈哈哈。”老周点点头，坐下来，冲小李小张努努嘴。
小李先开口说：“徐总，你好，刘秘书跟我们提了下，说你想在过年期间租用广告牌是吧？”
徐薇琪点点头：“没错，你可以给我介绍下嘛？”
小李态度非常亲切，毕竟徐薇琪这种美女非常罕见！
他立即和旁边的小张，你一句我一句，给徐薇琪从展位、广告牌规格到价格、广告转化率等等逐个仔细地讲解，甚至还提供了十二种方案。
非常之专业！
一讲就是四十多分钟，听得旁边的老周都昏昏欲睡。
但徐薇琪很认真地听，时不时问一些细节。
如果是李威，根本不会有耐心，毕竟他是搞编程的，喜欢简单、明了地直接摆需求。
徐薇琪却不同，她做事风格，受她妈妈影响比较深，非常谨慎。
喜欢琢磨，喜欢找别人话里的BUG，喜欢引导，俗称套话。
“徐总，你考虑哪种？”小李说完喝了口水，问。
“你觉得呢？”徐薇琪问。
“我？呵呵呵，我是建议你用第三种方案，也就是两个大型广告牌，二个滚动广告牌，一个候机厅室内中型广告牌。
其中一个大型广告牌人家没续费，是空置的，其他的话，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可以保证给你四天的时间来投放！”
“哪四天？”
“呃......初二到初五！”
徐薇琪笑了，初二到初五明显客流量不大，最大的肯定是年前这几天，加上初五以后返程的几天。
“如果我想年二十九、初一和初六、初七投放呢？”
旁边的小张说：“呃......这个必须是连续的......”
“为什么？”
小张眉头一皱，和小李对视一眼。
小李立即解释说：“是这样，因为你这个情况很特殊，是按天算的，所以不好安排。总不能你想插哪一天就哪一天吧，那样我们没办法跟其他甲方交代，对吧？”
徐薇琪灿烂一笑，搅起头发，她：“如果我全选大型广告牌，或者全要滚动广告牌，可以吗？”
小李眉头一皱和小张对视一眼，说：“呃......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呵呵呵，我们必须得保证其他甲方的广告可以投放，毕竟人家也是签合同的么。请你理解。”
“也就是说，我只能在你们的方案里挑喽？”
小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们建议你这样做。”
徐薇琪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两个人在套路自己！
营销商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提供套餐、方案，引导客户按照他们的要求消费，比如什么话费套餐服务，游戏套餐服务。
因为这种糖里裹着粪的组合，可以保证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很明显，这个小李和小张不但业务很精通，还很精明。
通过不断地给徐薇琪设置壁垒，找借口，防止她挑最划算的方案。
但！
既然今天动用了陈江雪的关系，那还按照别人的套路走，我徐薇琪岂不是白痴？
“看来没办法，我只能在你们的方案里选了哦，”徐薇琪假装傻白甜，忽然又问，“你这些方案全面吗？所有的广告位都考虑进去了？”
小李心里偷偷一乐，毕竟是关系户，到底太年轻太嫩了：
“嗯，当然！这点你放心！”
陈江雪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一直在注意听，她挺好奇，这个徐薇琪和自己很像，但到底是不是花瓶呢？
听到这，陈江雪心里冷笑一声。
可这时，却见徐薇琪拖着腮，盯着小李说：“呵呵呵，这些方案其实是你现场编得对吧？”
“啊？”小李眼中一丝紧张稍纵即逝。
“你刚刚说，把所有的广告位都考虑进去了，但你前面又说你们要保证其他甲方的广告，可以投放，”徐薇琪嘴角上扬，“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你编得方案有问题！为什么要骗我呢？”
小李刚想下意识反驳，忽然明白过来了：
确实有BUG！！
这些方案就是他编的！
业务部当然清楚徐薇琪是关系户，所以才派他这种业务精英来谈条件，虽然不能得罪领导，但不代表不能挣钱啊！
况且一般来说，找关系的人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所以坑这种人的钱最容易，还没风险！
小李刚才很自得，短时间内就编了十几个方案！
而且每个都能保证利益最大化。
但问题在于！
谎话说多了，逻辑圆不过来......
没错！
既然十几个方案，包含所有的广告位，那就意味着，所有广告位的甲方利益其实无关紧要，都可以替换。
但他刚才偏偏以甲方利益为由，要求徐薇琪连续四天投放，还不让她全选一个类型的广告牌。
这就是在自己抽自己耳光！
这小丫头反应好快啊！
“呃......我绝对没骗你！这个，是这样的......”小李脸上一丝惊慌，迟迟没编出借口狡辩。
场面一时安静了一分钟，陈江雪乐了，回头瞄了一眼徐薇琪，颇有些意外！
徐薇琪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陈江雪，对小李说：“是不是因为我是陈小姐的朋友，你们想提供更好的服务，所以才把所有广告牌对我开放？”
小李一听，稍微想了下，觉得没毛病，立即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一般来说，不包含所有广告牌！”
可话一出口，他再次反应过来：操，上套了！
陈江雪嗤笑两声，连旁边的老周都笑出了声。
在场的人都异常精明，很容易就想明白过来：徐薇琪替小李编的借口，纯属下套！
既然因为是陈江雪的缘故，才开放所有广告牌，那就更说明小李以保护甲方利益的借口站不住脚！
同时也说明，小李在假装卖人情，实则坑关系户。
搞到这个地步，小李顿时涨得面红耳赤：这小姑娘不简单啊！早知道不说这么多话！现在好了，前后矛盾点太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搞营销的必须会吹、会整活。
业务精英的绝活，就是说一大通看似专业、实际逻辑不通的屁话，把客户忽悠得云里雾里，不给客户思考的时间，再用各种方案替客户偷懒，最终达到自己利益最大化的目的。
一般来说，碰不到徐薇琪这种很懂抓逻辑BUG的人精，可一旦碰到，那必然是被当面拆除，自打耳光。
要是普通人，当然可以耍无赖，不搭理，但眼前这个小姑娘背后站着陈江雪！
只能说小李这种靠忽悠的业务精英，输在她手上不冤！
陈江雪不禁高看徐薇琪一眼：不愧是考上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确实不是什么花瓶！很精明！
老周连忙站起来打圆场，说：“哎哟，不能小看现在的年轻人啊！我看吶，徐小姐，我们还是摊开来谈条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