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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别鹤孤鸾(3)

作者:七句流言字数:3540更新:2025-01-03 15:06

宫城翼角飞檐,巍峨华美,贺玉舟缩在它的影子下,等着雨势小一些再走。

他盼着千万不要打雷,可又念及卫疏星少不了人哄,即使是打雷……………

罢了,还是不要让她吓着的好,于是贺玉舟便虔诚的祈求莫有雷声,凤眸眺望天际浓浓的云。

在尽头,有一抹亮光隐在云后,不算刺眼,贺玉舟便盯着那点儿暖色,说道:“邓蒙,明日我便启程到出城,不知何时回来。”

“侯爷是想见卫小姐吧?”邓蒙伸手,接了一把雨水,“可惜又拿不定主意?”

心思被道破,贺玉舟倒不惊窘,也学着邓蒙的模样,让雨水簌簌积在掌心里,凉凉的:“你认为,什么样的前夫才是好前夫?”

“我又没给人当过前夫。”邓蒙几乎脱口而出,他只听说过世上有好夫君,从未听过好前夫这一说。

于是贺玉舟的目光便幽幽移过来,令人发怵。

邓蒙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假笑道:“中午的时候谢将军在,侯爷为何不问他?我虽未给人当过前夫,他却当过......”

贺玉舟的眼神更冷,带了点儿无言以对的意味。

“......算了,你当我什么没说。”邓蒙索性将脖子一扭,朝右挪出一大步,装作从不认识贺玉舟的模样。

今日中午的小聚,贺玉舟只顾喝酒去了,顾不上诉苦问询。

说来真是可笑,最开始他虽下定决心做个好丈夫,却只给卫疏星带来不断积累的失望,而今他下定决心要做好前夫了,又能给那女郎带来什么呢?

思及此处,贺玉舟无声地叹气,又问道:“邓蒙,如若你与冯娘子和离,你......”

话未完,他就瞧见邓蒙的五官扭曲起来,遂不紧不慢地换了一种说法:

“如若冯娘子有个前夫,你期望他的前夫如何表现?”

“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看见,也别来骚扰丽娘!”

仿佛真有那么个前夫似的,邓蒙气冲冲往雨幕里挥了挥拳,随后将胳膊安安分分地收好,气势忽弱:“......侯爷,我不是说您,我没让您滚。”

贺玉舟却若有所思,也许他真该如邓蒙话中所说,有多远滚多远,不要打扰卫疏星清清静静的生活。

两人皆不再言语,半个时辰后,大雨渐渐停了,贺玉舟这才翻身上马,离开了皇宫。

翌日天蒙蒙亮,卫家的马车已到了城门附近。

近日多雨,兴许会招致虫害,是以该给药园子打一批防虫药。

这活计当然要趁大太阳出山前做,否则日头一高,浑身都汗浸浸的。

一想到衣裳湿透、紧贴胸背的滋味,卫疏星便难受,因而她也不闹着多睡一会儿了,只想着早做完早休息,早图个凉快。

“小姐,城门还没开呐。”给卫疏星驱车的是她的护卫,名为绮罗,偶尔还在她的起居上帮忙。

“嗯?”卫疏星掀帘一望,没想到她这样积极,还未到开城门的时候,就光顾了此处,“绮罗姐姐,你去问问何时才开门。”

不会一会儿,绮罗便带了答案回来:“小姐,还有一柱香才开门,要不咱们等等?”

别无办法,唯有等待,城门边上聚集的百姓不少,都是等着开门的。卫家的马车华丽宽敞,便惹眼些,一眼就能看到。

然而惹眼的不止它,卫疏星正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就听见绮罗敲了敲车门,说道:

“小姐,那是不是贺侯爷啊?他也是要出城?”

卫疏星再度掀起车帘,果然看见个骑在马上的熟悉身影,一袭玄色衣裳,腰负宝剑,扬鞭而来。

这人太过惹眼,容貌气度皆是不凡,卫疏星便大大方方地看他,只待他到了近处,再唤声哥哥,问他要去往何处。

可那匹黑马虽近了,马上的人却明显地怔了怔,将缰绳一勒,像要掉头似的,卫疏星未作多想,胳膊伸出车窗招手:“静川哥哥!”

贺玉舟逃不了,策马上前来,嘴唇轻抿:“圆圆?你这么早就要去药园吗?”

卫疏星笑吟吟的,手肘撑着薄薄的窗台,单手托腮:“是呀,早点干完活嘛,以免太阳大了,热得冒汗。”

“起得如此早,你晚上又是何时就寝的?”贺玉舟问完便愣了,从前他很在意卫疏星就寝起身的时间,熬得太晚怕她伤身,起得太早又怕她睡不饱。

卫疏星撇嘴:“我心里有数的嘛,你不要管我。”

贺玉舟凤眸微垂,自知不该多问,他应该摆正身份,保持应有的距离。

“哥哥,你要去哪儿?”卫疏星未生前夫的气,偏着头,做起了发问者。

“有公差,我需出一趟远门,不知归期在何时,且不便透露是要去哪儿。我想着......”贺玉舟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自己在想什么。

他从未想过能和前妻见上面,对此完全没有预演,可是卫疏星水灵灵的杏眸仰视着他,楚楚动人,令他的呼吸都慢了,他怎么能……………

怎么能不给她一个交代?

此行的目的地是楚城,那里以石雕工艺闻名,贺玉舟掌心噙出一层薄汗,问道:“我回来,会给亲人朋友捎礼物……………”

“也送我这个妹妹吗?”卫疏星打断了他。

“嗯,哥哥送你。”贺玉舟轻笑道,“小猴子石雕,好不好?”

卫疏星属猴,卫荃称她为“猴子大王”,她钟爱这称呼,也钟爱各式以猴为造型的摆件:“当然好!”

为着她一笑起来,便眯成两弯月牙的眼,贺玉舟的心软作春水,似乎依旧还能挽她的手,吻她的唇,他已不清楚自己是谁了,情不自禁道:

“圆圆,你等我回来,或许荷花未谢,或许已是秋日,或许有幸看到你种的西红花开花………………”

晨风忽起,夹杂着清晨才有的凉意,将贺玉舟扯出梦境,他僵硬地抚了抚鼻尖,咳嗽道:“总之我尽快回来。我先走一步,圆圆,多保重身体。”

他有枢鉴司的令牌,可以利用职权之便,命城门提前打开,放他与几位随行的同僚先行出城。

在他转身的一瞬,卫疏星却骤然抓住他手臂,急道:“你不要再酗酒了!”

贺玉舟一惊,错愕地回望。

“我知道你暂时走不出来,可是总能走出来的......”卫疏星松开手,轻轻挥了挥,“快去吧哥哥,我等着你的小猴子石雕!”

贺玉舟心尖温热,绝尘而去。

他的背影出了城门,很快消失在大道尽头。

药园。

驱虫药是特制的,卫疏星扒拉了两下,分辨出兰草、花椒、云香草、生石灰来,她不禁要问:“旁的我知道,只是花椒和生石灰也能驱虫吗?”

“生石灰驱虫最好用了,我自家的菜地里就用生石灰打虫。”

王大娘家的母鸡下了蛋,她精挑细选了一大篮子,来和同僚门分,还特意挑出几个来,道:“这几个蛋是翠翠从鸡窝里捡的,说要送给她卫姐姐吃吃,让卫姐姐长高高。

“她卫姐姐怕是长不高了!”卫疏星小心翼翼接过鸡蛋,惊讶道,“哎呀,还是热乎的,是才下出来的吧!”

王大娘哈哈大笑:“都擦干净了,尽管拿回去吧。”

将热乎新鲜的鸡蛋收起来,卫疏星便扎紧了裤管,端着盛好驱虫药的箩筐下地了。

她不晓得花椒、生石灰也有驱虫的效果,这就是学识不精;学识不精,是书未读透、经验积累得不足,便做不成一个优秀的药园师。

卫疏星往后几日就愈发忙,除了再找农学方面的书来看,偶尔也向王大娘请教问题,又把自己知道,王大娘不知道的知识经验分享出去。

转眼荷花已尽,卫府门前已能嗅到桂花香。

寒意浅浅的初秋之夜,卫疏星将润肤的茶油涂了一遍又一遍,再精心用绸缎裹住手。

她的手不太妙,指尖干燥褪皮,甚至还有皲裂,摸着粗糙了些许。

放在从前,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因为她是个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有如今的变化,是她在药园里莳草弄药得多了,日积月累出的毛病。

卫疏星自是连声地叹气,情到浓时,还对着镜子哭。她喜欢药园子,喜欢做药园师,也喜欢自己的手。

手边摊着两卷书,是卫疏星为药园师小测做的准备,原来下地干活也有考试,真是开了眼。

昨日卫疏星偶遇贺玉心,与她说起药园师小测。

贺玉心便道她们书院的老师们也有考核小测,一次不过,扣月银,两次不过,停职反思,三次不过,就得革职罢官了。皇帝怕有人尸位素餐,拿着朝廷的俸禄却种不好地、教不好学生。

“那静川哥哥呢?都秋天了,他还没有回来吗?”卫疏星还问了贺玉心这件事,她惦念着兄长与他许诺的小猴子石雕。

“没有,连封信都没有。”贺玉心答道,“应当不会有事,圆圆,你不要担心他了,先准备你的小测吧。”

一个分别后就杳无音讯的人,别说是有感情基础的前夫了,哪怕是仅见过三四次面的人,卫疏星也会担心他出事。

鸟架子上,雪衣啾啾唤了两声,卫疏星手一扬,它便飞到主人肩头,乖乖地站着。

“雪衣,你说贺玉舟何时回来呀?”卫疏星手上裹着绸缎,不方便抚摸爱宠,“两个月了,都快中秋了。”

雪衣只会学舌,便高声唱着主人提及的名字:“贺玉舟,贺玉舟??”

卫疏星想着没关系,她又不到别的地方去,就只在裕京,总能等到小猴子石雕的。

然而中秋刚过,卫疏星便听到消息,晋国南方新建了一块更大的药园,风水绝佳,土地肥沃,气候的普适性更强,极适合种植药草。

朝廷的意思是再募一批药园师,同时从已有的药园师抽几个,调去南方,领着新修的药园子尽快走上正轨。

新药园修在玉陵,离卫疏星的老家崔州仅有一半的路程。

说起来,卫荃在裕京已长住半年了,近日就在筹备趁入冬前回崔州的事。

很巧,卫疏星就是被抽中的药园师之一,可以随姥姥一道离京南下。

“我等不到小猴子石雕,也看不见西红花开花喽。”茶油终于敷好了手,卫疏星摘下绸缎,心尖的怅惘一寸寸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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