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首页 > 科幻 > 小姐多娇 >37、银河浮槎(3)

37、银河浮槎(3)

作者:七句流言字数:3828更新:2025-01-03 15:05

护国寺香客云集,四周凑热闹的人愈发多,将台阶下的三人一层层围住。

卫府的家仆护卫们亦追了过来,拦在王朔跟前,以免他轻举妄动。

王朔气急败坏,伸着手冲卫疏星点了两下,却被护卫打开了。

他由此涨红了脸,欲拂袖而去:“你们夫妻给我等着!”

“拦住他!”

随着卫疏星一声令下,护卫们齐心拦住王朔的去路。他们被卫家聘用多年,都忠心得很。

“你还想干什么?”王朔出身不低,傲气惯了,裕京不缺这样的败类。

卫疏星低头瞥了一眼,只见贺玉舟唇色发白,必定是伤到了何处,是以她不欲多纠缠,只道:“向我道歉。”

王朔却不屑地嗤笑一声,整个裕京,谁不知道贺玉舟的夫人家世不高,是高嫁,而且不止是高嫁这么简单,她简直就是鲤鱼跃龙门,飞上枝头变凤凰。

故而他并不把卫疏星放在眼里,只狂妄地当她是个脾气大的小女子罢了:“你算什么东西?”

“掰开他的嘴,舌头拔出来!”

又是一声号令,立时就有四五个护卫冲上前,气势汹汹,没想到王朔色厉内荏,竟吓破了胆,连忙抱头蹲下,生怕真的遭了殃:

“放过我,放过我吧!是我嘴贱,再也不敢了!”

恰在此时,他听见贺玉舟寒意沁人的嗓音:

“向我夫人道歉,王朔。”

王朔抽了口冷气,唯恐再退一步,这对夫妻就要将他按死在此处:“卫夫人,对不住,是我嘴贱!”

卫疏星想要的,就是他的道歉。

心愿既成,还是贺玉舟的伤更要紧,她扶着夫君慢慢站起来,这就要回家去了。

贺玉舟却冷冷又看了王朔一眼:“你我往后不必再有来往,还请你自重。”

听着他说的话,卫疏星心里极不是滋味,她信期腹痛难忍时,便是用这样的腔调与人交谈,虚弱、有气无力,尾音飘忽忽的??贺玉舟定然伤得不轻。

小夫妻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贺玉舟先行说道:“左臂疼,不是骨折,便是骨裂。圆圆,你不要太担心,这种伤养一段时间便能好了。”

他为何有此一劫?纵然根源在王朔的嘴上,可他到底是被卫疏星推下去的。原本最爱笑的女郎笑不出来了,满心的歉意:“对不起,贺玉舟,我......”

还想再说,车夫的疑问声便隔帘传来了:

“小姐,咱们是回自己府上吗?”

若回贺府,则更方便贺玉舟养伤,毕竟那是他自己家,车夫因此才发问。

贺玉舟却抢在妻子之前回答:“是,就回你们自己府。”

“啊?为什么?”卫疏星杏眸微瞪,参不透丈夫的用意。

贺玉舟稍微塌了塌腰肢,他想让自己的眼睛,与卫疏星的近一些:“圆圆,这种时候,我想在你身边。”

“你!”卫疏星眉一蹙,熟练地侧过半边身子,“你油嘴滑舌的,一点都不好。你和那个王朔的嘴一样坏,他那种人,怎就和你成了朋友?你们肯定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说着说着,卫疏星也意识到这顶帽子有多么大,遂轻轻地咳了两声,舌根稍僵:

“我胡乱说的。”

贺玉舟不会与她生气:“我没有怨你,圆圆。我也不认为自己是油嘴滑舌,以前就是我太不知怎么说真心话,才会………………”

两人皆是沉默,若他早一些得知心意,便没有和离的事了。

良久,卫疏星又问:“王朔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父亲是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又怎么了?我娘也是做官的,还是在太后眼前做的官!”

卫疏星愤愤不平道:“官位在他爹头上,又不在他头上,等哪天我出息,我也考个官做,到时候你们都得唤我‘卫大人‘。”

她随口说一说而已,往后她得继承家里的染料生意,到时,外人都得叫她“卫老板”,叫不成“卫大人”。

不过,贺大人却很愿意哄一哄她,便忍下了左臂的巨痛,在她耳畔温声轻唤:“卫大人。‘

呀!这句“卫大人”听来还真新鲜,和什么卫小姐卫夫人的,全然是两样意味!

耳垂酥酥麻麻的,残留着男人呼出的余温,卫疏星心花怒放地捧住脸,眼笑得弯弯如月,还想令他再叫一声时,便被他鬓边的汗珠锁住了视线。

不必问,自是疼出来的汗。

卫疏星又将头低下了,却不是心虚愧疚,而是为了翻找出帕子来,轻轻叠好,为夫君拭去额角鬓边的汗水:“......很疼吧?“

“不疼的。”

贺玉舟心尖软软的,盈起一泓春水。

他捉住女郎的腕骨处的衣料,没有直接抓手:“圆圆,你从来没有为我擦过汗。

明知他意在何为,卫疏星却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你也没有给我擦过啊,多公平。”

贺玉舟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话啦,你闭着眼睛,养会儿神,千万别乱动。”卫疏星嘱咐好丈夫,又命随从拿着她的手令,到太医院请一位值得信任的太医来。

未过多时,贺玉舟被安置在了卫东院,这儿本就是卫荃安排给他小住的地方。

宫里的太医也来了,她最擅治骨骼伤痛,前几年皇帝摔坏了腿,无法行走,便是她一直照料到彻底康复。

“骨头没有折断,是骨裂了。”

陈太医甚是细心,将禁忌事项列了一条单子还不够,还得多次口头嘱咐:“好生休息一段时日,不要乱动,以切莫提重物。一个月后,我再来复诊。若有事,可以来太医院寻我。”

卫疏星谢过陈太医,便在贺玉舟身边坐定了。

她做不到完全择出自己,无论再如何安慰她,她都觉得丈夫的伤和自己有关:“我派人告知了你的家人,你安心养伤。”

“那你不要再垂头丧气的,好不好?”贺玉舟唯这一个心愿了。

卫疏星点头:“我高兴一点便是了。贺玉舟,你一定要乖乖养伤,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症状。”

骨裂初期,疼痛是怎么都盖不住的,万幸贺玉舟意志坚定,极能忍痛,午后便已能看书了。

今日是他的最后一日,不过,他不打算为了一条胳膊便耽误出勤点卯和繁复的公务。

可他却对一个人很不舍。

自打从护国寺回来,卫疏星便没有离开东院,这会儿举着剪刀裁布剪线,要给她的布娃娃做新衣裳穿。

贺玉舟翻过一页书,心猿意马道:“你打算做几件小衣裳?”

“小星,我娘的、我姥姥的,表哥的锦绣的,还有茹姨……………”卫疏星掰着指头数数,“总之要做好多呢,因为我的娃娃多。我绣工不好,慢慢做,不着急的。”

布娃娃又不会说话,当然不会急,贺玉舟眸子里却浮过一丝急色:“只有这些吗?”

那么小船呢?

小船不配有一件新衣服穿吗?

成婚第二日,她说“夫妻俩就该有一样的衣裳”,为何也没有下文了?

她将他从身边踢走,居然还要把小船也从心里踢走,贺玉舟心口和手臂的痛相互交织,逼得他咬紧牙关,才不至于痛呼出声。

卫疏星笑道:“你是想问小船?它已经是你的娃娃啦,我都不要它了,怎么还会操心给它做衣裳呢?”

心脏直往下坠,贺玉舟的呼吸近乎凝滞,难受到无以复加。

“以后,就由你负责照顾他了哦。”

卫疏星一句话,又将贺玉舟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她笑着扯线圈,剪刀一剪,便将一头细线穿进针眼里,开始往布匹上扎了。

她做什么事都阔绰,这些料子都是她家里染的,且是卖得最贵的那几匹,剪起来居然不心疼。

贺玉舟的左手上了夹板,轻易动弹不得,遂用右手托腮,全神贯注地看着针线翻飞:“等我痊愈了,你教我做针线,好不好?”

“你学这个做什么呀?”卫疏星好奇地问,她小时候闷在家里没事做,才学了女工缝纫来打发时间。

贺玉舟顿了顿,他竟答不出话来,他从小养尊处优的,厨房都没进去过,更不必说做针线。

看着卫疏星穿针引线的专注模样,他忽觉得......她在发光,所有的晨晖都聚在她身上了。

无关她手中拿的是什么,针线也好,刀枪砚台也罢,只要她在这里,她便是最炫目的存在。

护国寺里,她紧紧蹲在他身边,将他护进怀里,她生气的样子,凶巴巴的样子,扬手给他擦汗的样子......都好喜欢。

好喜欢。

贺玉舟单手托腮,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凳子,坐得离她更近了些:“不为什么,只是想试试。”

“等你好了再说吧。”卫疏星笑道,“再过三个月,我们就要和离了,在那之前,你从我这儿学到一技之长,也不算白白娶我,起码还能绣几条帕子玩。”

为何又要提和离?贺玉舟溢满春色的心,陡然灌进了风雪,他无助地咬了咬下唇,佯装虚弱:“圆圆,我的手臂突然好疼………………”

卫疏星一惊,拧眉道:“你是不是乱动了?尽管上了夹板,你也要多多自觉啊。我叮嘱你不要乱动的,你怎么就不听话?”

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斥责自己“不听话”,贺玉舟认了这莫须有的错,再道:“明天我还是会去枢鉴司,圆圆,你能不能陪我?“

“我?”卫疏星指着自己的鼻尖问他。

“我的胳膊......”贺玉舟点到为止,不再往后说了。

针线翻飞,扎在布料上,活似扎在人身上,卫疏星垮了脸,别以为她不明白,贺玉舟就是想借她理亏来拿捏她,让她妥协而已。

她确实愧疚,也愿意做一些适当的付出,却不能让这份愧疚被明晃晃地利用。

贺玉舟如今最怕的就是和离,因而才想多与她相处,搏取她的好感。

对此,卫疏星心里明镜似的,不会轻易上当。不管什么事,除非她本来就愿意做,或者能从中获利,否则,她定会细细斟酌。

“枢鉴司真的养狗了,很乖,很黏人,上次我与你说过的。”贺玉舟堪称坚持不懈了,“我再送你一套金子打的香器,好吗?“

狗,香器。

还是又乖又黏人的狗,金制的香器。

这个男人真是......卑鄙啊。

卫疏星摸了下鼻尖,轻轻地抬起下颚:“我陪你去就是了。谁让你是被我推下台阶的呢?我敢做就敢当,因为我是卫疏星,我就是敢作敢当。”

“好,卫大人敢作敢当。”贺玉舟发现了,在为数不多的对“卫大人”的呼唤里,他都能捕捉到女郎的眸子忽然变亮的那一瞬。

她为这称呼高兴,贺玉舟也承认,自己用了不够坦荡、不够君子的手段来吸引、取悦她。

可他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把卫星关起来、捆起来,逼迫她来重新爱自己。

“圆圆,晚上你能留下吗?”

贺玉舟耳根发烫:“我......只坏了左手,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圆圆,我想哄你开心。”

他从未如此不知耻,不知羞过,说罢,他闭上眼,等待着卫疏星的审判。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Copyright © 2019-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