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晗被他勒得骨头疼,有点气:“陈言肆!”
混蛋被她轻斥一声反而来劲,一手紧紧掌住她后颈,烫得她一阵哆嗦,他急促的呼吸很快缠上她发丝,湿热的吻重重压下来,从耳垂扫荡至锁骨。
温书晗半边身子都僵了,过电一般又热又麻,思绪百转千回,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大路上,这家伙真的疯了。
侵略而来的吻得越来越过分,她一边偏头躲闪一边锤他数下:“放开我!”
声音听上去快哭了,陈言肆顿了顿,意犹未尽地松了点力道,温书晗趁机推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堪堪站稳,周围夜色弥漫,两辆安静对峙的车灯交替闪烁。
陈言肆胸腔起伏,隔着半远不近的距离站在她面前。
他微垂视线看着她,眼里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有强硬,有压抑,有不安的烦躁,一丝一缕杂糅,与夜色混融。
视线交织,他喉结滚了滚,嗓音嘶哑:“过来。”
温书晗倔强沉默,转过背去,低身捡起自己掉落在地的手机。
不远处,薛明成已经下车,攥着车门顶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们,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主持正义。
片刻,一辆白色小轿车悠悠驶来,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网约车司机从窗里探出头,扫一眼近似车祸的古怪现场,讪讪地问:“你们谁叫的车?”
温书晗循声看去,随意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叫的。”
她收拢情绪,头也不回地上前打开车门,矮身坐进后座。
薛明成看一眼不远处的阴郁背影,表情复杂地回到驾驶座开车,跟着网约车一同驶远。
道路一再冷清。
消停下来的DB12安然无恙停在路边,陈言肆敞着一双长腿坐在车头抽烟,茫茫然不知在想什么。
偶有几辆车从身旁驶过,车灯映射出的条形光芒扫开月色,掠过他低垂着的锐利眉眼。
半晌,一只狸花猫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大着胆子跳到他腿上,完全觉察不出这人情绪不佳。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但凡这只人类想要发泄怒气,它就很可能被揍。
陈言肆冷飕飕瞥它一眼,一手揪着它后颈把它拎起来。
一人一猫无声对视,它瞪着圆不溜秋的眼睛乖乖看着他,尾巴摇了摇。
陈言肆缓缓眨了下眼,索然无味地,轻手给它放下去,让它走。
但没过多久,它又身轻如燕地跳上车身,粘过来,猫脑袋蹭了蹭他大腿一侧。
陈言肆耷着眼皮看它,手指挠了挠猫下巴。
他眼神微暗,对着一双猫耳朵哑声低喃。
“能耐没多大,乱跑倒是擅长。”
“还不是要回来。”
狸花猫团在他身边待了一阵子,陪他抽完一根烟,它又若无其事地走了。
小猫也有自己的世界。
陈言肆看着它悠悠走远,片刻,他偏开视线把烟掐灭,淡嘲一声:“小骗子。”
不知不觉,半个月没联系。
温书晗简单申请了舞团公寓楼,自己住单间。
不知道是不是陈言肆刻意给她独处空间,她每天醒来,消息栏里没有一条是他发来的。
这段时间没人折腾她,她久违地自由自在。
不过好景不长,某人总会不经意地出现在她视线范围里。
今天中午练完舞,温书晗随意套上一件羊绒外套,跟赵妍一起下楼去食堂吃饭。
也就上下两层的距离,不用乘电梯。
赵妍挽着她的手一路跟她聊八卦,她一边听,一边踏下楼梯台阶。
视线一晃,身高腿长的男人就倚靠在楼梯口廊窗的位置,一身简单的衬衫黑裤,懒洋洋单手插兜,另只手臂上搭着一件深色大衣。
一副云淡风轻的清俊模样,漆黑眼神跟她正面交锋。
不过四五米距离,四目相对,温书晗步伐停顿。
赵妍疑惑她为什么不走了,循着她视线看过去,目光微微一亮,凑过来小声问:“谁呀?你们认识?”
温书晗脸色平静,没有正面回答:“走吧,先去吃饭。”
“哦………………”赵妍下意识把她护在里侧,两人一起下楼。
陈言肆目光暗沉,跟着温书晗的下楼轨迹缓缓移动。
她的羊绒外套里只有一套薄薄的练功服,曼妙若隐若现。
空气里散逸熟悉的暖香,一张倔强清冷的脸蛋避开他视线,从他面前快步走过,侥幸安全地绕过楼梯拐角,消失在他视线里。
有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大学时期,视线躲闪又胶着,白天毫无交流,晚上却淋漓纵欢。
虽然都是他在诱导她纵。
食堂里,温书晗心不在焉吃着绿叶菜,赵妍在对面看她半晌,忽然说:“书晗,我有个严肃的问题想问你。”
温书晗慢半拍回神:“嗯?”
赵妍一本正经:“你是不是,被什么人强迫了?”
“......?“
“就是......刚刚在楼梯间碰到的那个男人,不简单吧?”赵妍捏紧筷子,继续问,“不仅他本人不简单,跟你的关系也不简单吧?”
温书晗一时哑然,心虚反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赵妍纠结道:“就是吧,他刚刚看你的眼神,让我想起来,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书里的情节就是这样的,小白花被位高权重的人看上,但小白花不从,于是男主霸王硬上弓…………
“......哪有,没有这么夸张的。”
赵妍忧心忡忡,看她的眼神仿佛在问:“我的姐妹,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温书晗不知该解释什么好,默默往嘴里塞了一朵西蓝花。
吃完饭返回舞室的时候,陈言肆已经走了。
温书晗松了口气。
下午的练习强度稍大,新的舞鞋不太合脚,结束时脱下来才发现,她脚趾一侧都被磨伤了,隐隐刺痛。
大家陆续回家,温书晗最后一个走。
离开空荡荡的舞室,她独自一人慢腾腾挪回更衣室。
受伤的脚一度红肿,她忍痛坐到沙发上,光着脚,微曲膝盖抬起腿。
裸露白净的足踝有点狼狈傻呵地悬在半空,她侧着身子翻找手边的训练包,取出一管消炎软膏。
拧开盖子,听见更衣室门外有人输入密码的动静。
以为是舞团同事回来取东西,她还下意识问了句:“这么晚还没走吗?”
门开,熟悉的气息蔓延而来。
“
温书晗缓缓抬眸,看见陈言肆顺手把门关上,不紧不慢朝她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把脚缩回去。
“你要干嘛?”
陈言肆止步,在她面前半跪下来,面无表情从她手里夺走药膏,趁她不注意又一把捉住她脚踝。
“你??”她下意识躲闪,还没等她完整出声,微凉的药膏已经抹到伤口上。
一阵小面积绞痛,她微微皱眉,等待痛意消散。
陈言肆掀起眼皮看她,什么话也不说,一手在她酸痛的小腿侧方按了一记。
温书晗闷哼一声,他就又按一下。
半天积累下的酸痛感,在他恰如其分的按压下逐渐舒缓。
两人就这么全程无交流,动作却亲密无间。
他低眸给她上药,贴创可贴,按了一会儿小腿,又给她换袜穿鞋。
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
温书晗下意识想说谢谢,但后知后觉,又记起他其实不喜欢听谢谢。
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她两手撑在身侧,姿势很乖地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
陈言肆慢条斯理给她系好鞋带,掠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问:“开车来的?”
“走路。”她轻声答,“公寓离这里很近。”
说完她神情一愣。
这不是暴露位置了吗?
这个混蛋,总能凭三言两语套出她的话。
终于系好鞋带,她并着双腿把脚收回。
伤口还是有点痛,起身时感觉更甚,她刚一站就没站稳,晕乎乎朝边上一栽,被他手臂一揽,她平白无故跌到他身上。
陈言肆揽着她腰身,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投怀送抱。”
他声线平直,无所谓的态度让人更觉尴尬。
温书晗很快站稳,欲盖弥彰地推开他,声音闷闷的:“我要回去了,你不要跟着我。”
陈言肆今天做了个人,她说不让他跟,他还真没跟着她。
她慢悠悠走到大厦楼底的时候,他的车已经拐上另一条辅路,回公司去了。
温书晗看着远处肆意嚣张的车尾灯,轻轻吸一记鼻子。
忙。
忙点好。
冬天已经到了,初雪飘飘洒洒,月下漫天糖霜。
暮色渐浓,屹松总部大厦逐层暗灯。
大家照常下班,只有顶层落地窗还透着光亮。
秘书下班前来办公室敲了敲门,提醒老板:“陈总,环创的薛先生说要见您,人已经到了,要让他上来吗?”
陈言肆支着额头翻阅文件,忙了一天不太想说话,只用钢笔点了点桌面。
秘书会意:“好的。”
片刻,办公室的门被气汹汹推开。
陈言肆自顾忙着手头的事,眼睛都不抬一下:“沙发可以坐,请便。”
薛明成叉着腰原地气喘一阵,对着空气平静几秒,转头盯着他:“给我个解释。”
陈言肆撩起眼皮看他,上身气定神闲靠向椅背,语气好整以暇:“什么解释?”
薛明成磨了磨后槽牙,耐心值瞬间告急:“你明知故问!”
短短半个月,薛明成在环创的股份被大幅稀释,董事会面临改组。
他一度怀疑,环创那几个股东里面是不是有被收买的内鬼。
陈言肆静无波澜看着他,他尽量控制住脾气,言之确凿:“我才是集团创始人,这件事情没有经过环创董事会的商讨,谁也没有资格入局。”
“哦。不过在商言商,那是你们内部管理的问题。”陈言肆眉眼淡然,笑了笑,“跟我有关系吗?”
薛明成神情微顿,仿佛遭闷头一棒。
环创的股份结构本来就不够集中,但凡风头渐盛,任人宰割是迟早的事。
虽然资产重组再正常不过,但屹松恶意增持股份,意味着环创的控制权会逐渐落到屹松手里。
以陈言肆的强盗作派,总有一天要把环创吞了,加上这人看他不爽,迟早有一天,要把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创始人踢出董事会。
目前还差一点点,屹松就能坐稳第一大股东的位置。
陈言肆对此胜券在握,无所谓道:“你要是焦虑,可以申请停牌。”
又十分气人地补一句:“我愿意给你缓和心情的时间。”
薛明成闭了闭眼,重重按了下太阳穴。
“......“
生平第一次气得骂脏。
其实相比撞车来说,商业打压是陈言肆用来解决.情敌最温和的方式了。
至少不会让温书晗害怕,更不会让她生气。
至于薛明成心情如何,他当然不管。
薛明成讨伐无果,愤然离开办公室。
陈言肆把最后一点工作处理完,关闭电脑,靠着椅背闭目休憩。
片刻,他半睁开眼,目光空泛地看着天花板。
手机贴着桌面震动。
他一手捞过来。
[乖乖:把我的身份证还我。]
他看着屏幕里一行字,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暗。
下一秒,他云淡风轻回了句:[在我办公室。]
又补充:[我人不在,你自己跟前台拿卡上来找,抽屉里。]
温书晗刚在公寓洗完澡,看到他的回复,心里一动,简单吹了吹头发,换好衣服就开车去公司。
到达时她抬头确认了一遍,陈言肆的办公室落地窗没有一丝灯光,室内全暗。
保险起见,她还谨慎地问了前台,对方说他很早就离开公司了。
温书晗放下心来。
刷梯控卡乘专用电梯直达,她轻手轻脚来到他办公室。
推门进去,先顺着墙面摸找灯具开关。
没找到。
算了,打着电筒找吧。
她打开手机电筒,快步靠近书案,把抽屉挨个打开查看。
连续翻了个遍,根本没找到身份证。
有点着急,她给陈言肆打个电话,想问问具体是哪个抽屉。
三秒过去,通话等待音响起。
一阵手机震动也跟着响起。
她呼吸一紧,连忙攥着手机回身。
陈言肆目光平静地站在她身后,黑色衬衫衣袖淡然挽起,肩宽腰窄的样,在月光下竟流露出一丝清风霁月,掩盖骨子里的放纵不羁。
温书晗果断想跑,他忽然欺身而下,把她压在书桌上,膝盖硬生生抵在她腿间,还善解人意地帮她挂了电话。
她慌张挣扎,陈言肆好整以暇倾身靠近,一手捏住她下颌,微烫呼吸洒落她脸颊:“我们晗晗,打算过来偷什么东西?”
偷?!
她气呼呼瞪着他:“明明是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骗你过来偷东西?”
陈言肆漫不经心,指关节蹭蹭她脸颊。
他漆黑视线粘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地,用另一手把领带扯下来。
温书晗眼眸一怔,陈言肆二话不说用领带蒙住她双眼。
霎那间呼吸紊乱,突然又在黑暗中被他翻了个身,她轻叫一声,胸口压在书桌上,手腕交叠着被他牢牢擒住,反剪在身后。
她动弹不得,侧脸贴着冰凉桌面呜咽一声:“你放开!”
陈言肆撑在她身后,撩开她后颈上凌乱的发丝,声线平静而饶有兴味:“我们晗晗,跑了这么久,一回来就翻我文件。我在办公室罚你一次,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