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人都不得不感慨一句般配,还有人将他们昨天的行径称为“世纪复合”。
不过都无所谓了。
好就好在玉求瑕昨天开车开得够快,没有被什么媒体狗仔能跟上,两位主人公今天换了辆车去机场,到上飞机了都很安生。
方思弄刚在铺天盖地的夸张感慨中找到颁奖仪式的结果,玉求瑕便伸手过来盖住了他的屏幕,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休息一下。”
是需要休息一下,方思弄已经很久没有腰疼了。
头靠着头一路睡回北京,两人直接去了玉家大宅,又没日没夜地搞了两三天,方思弄终于挨不住说了第一声“不”,玉求瑕也终于放过了他,抱着他睡了一个好觉。
这回再醒来,方思弄感觉浑身暖洋洋、软绵绵的,他实在是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而被强化过的身体得到这样一个喘息之机,便急速地完成了修复。
醒来没有看到玉求瑕,他先是心中一紧,往起一坐时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便又放松下来。
总不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爬起来找到一件睡袍,把身上姹紫嫣红的痕迹遮盖起来,走出去。
发现玉求瑕不在他以为的卫生间或者厨房里,他有点奇怪,慌倒是不慌了,反正他现在一身铁证,玉求瑕想赖也赖不掉。
他在一楼二楼走了两遍,都没找到玉求瑕,最后爬上了三楼。
玉家老宅一共三楼,一楼是会客空间,二楼是玉求瑕、玉茵茵的房间以及客房,三楼则是玉家父母的地盘。
方思弄一边往上爬一边觉得不可能,玉求瑕说过自己十岁后再也没有上过三楼,现在应该也不会吧。
没想到玉求瑕真的在三楼。
他坐在三楼的露台的沙发上,背影看起来非常孤寂。
空气在这里仿佛是凝结的,凭空冷了三度,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种阴郁的蓝绿色调,至少在方思弄的眼中是这样的。
他站在十米开外望着玉求瑕的背影,不敢打扰。
僵持许久,是玉求瑕率先发现他,回头之后眉宇间有些惆怅,但整个人的表情不像方思弄想象中那样忧愁,嘴角还带着一点笑地问他:“醒了?”
方思弄呼出一口气,走到他身边。玉求瑕自然而然地拉住他的一只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然后发力一扯,将他扯到自己腿上坐着。
方思弄也自然地揽住他的脖子,说道:“上次就想问你,为什么回到这里?”
以前玉求瑕很不爱回家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玉求瑕好像一次也没有回去过,至少方思弄不知道。
为什么现在住进来了呢?
“在他们死后,我经常回来。”玉求瑕说道,态度很漠然,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而且是很不熟悉的人,“我坐在这里,思考他们坐在这里的时候都会想什么。我试图找出原因,找出他们不爱我的原因。”
方思弄依偎着他,把脸塞进他的脖子里,含糊地问:“找到了吗?”
“没有,一直没有。”
方思弄不想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就是他每次提到父母都会流露的这种神情,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黎老师……”顿了顿,换了个称呼,“……小姨跟我讲,你妈妈有可能是为了‘世界’在训练你。”
没想到玉求瑕相当平静:“以前我也这么以为。”
“可现在……”玉求瑕的瞳仁在夜色中很深邃,但在白日的天光下却很浅淡,有一种无机质的淡漠,“我怀疑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第144章幕间30
玉求瑕终于跟他提起了两年前那个混乱的夏天,也是第一次提到那封信。
那个打破玉求瑕精神中危险的平衡的电话,来自于他写下那封信的半年之前。
“当时我接到我父亲的电话。”玉求瑕保持着一种极端冷模、又带着嘲讽的笑容说道,“他向我忏悔。”
明明笑着,两眼却空空。
“他在哭。”
玉求瑕望向露台外面,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我从来没有见他哭过,他在我记忆中一直是一个沉默的背景,在母亲‘训练’我的时候,他就在背景里,做着自己的事。偶尔他会看我,目光从母亲身后传来,森严恐怖,简直是噩梦……但是长大之后,那种眼神就很少了……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他的眼睛了。”
玉求瑕慢慢陈述着。
“在电话里他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说不得已,说‘爸爸爱你’。”玉求瑕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散了,连嘲讽都没有了,变得一片冰凉、无动于衷,他平静地陈述道,“我觉得恶心。”
方思弄拉起他一只手,凉得心惊,就把它捂进怀里。
玉求瑕接着说:“我在少年时期曾非常困惑,也非常想要知道他们不爱我的原因……”
方思弄听得难过,打断道:“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没有爱的能力。”
“我知道这个观点,不过遗憾的是,我确定他们有这种能力。”玉求瑕摇摇头,瞳孔轻微地收缩了一下,“因为我还有个妹妹。”
“他们爱着我的妹妹,不管是在精神上还是行为上,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幸福的家庭没有什么不同。”他说着,眼神再次放空,“他们给她过生日、过一切节日,会给她准备惊喜,不要求她的任何成绩,最常跟她说的一句话是‘要开心’,会问她的愿望也会尽力满足,他们像在养育一棵小树一样养育她,希望她远离一切忧愁,茵茵如盖。”
笑容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这显然是一种不正常的情绪表现:“与此同时,他们在用最严苛、最挑剔的目光审视我,在我的身上寻找瑕疵,好像我生来就是一个失败品。”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方思弄抱紧他,忽然想起了黎暖树的信中说到的,黎春泥的目的——培养玉求瑕的仇恨。
这种落差所催生出的妒忌、惶惑和痛苦,会是其中的一环吗?
“在我十三岁那年的五月十五日,平平无奇的日子——真的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平常得我都记不得那天发生过什么跟以往不同事,但就是在那天,我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那个冒着红光监视着我的摄像头,我下定了决心,我要报复他们——一旦发现他们有一点爱我的迹象,我就要死在他们面前。”玉求瑕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方思弄能更深地嵌入自己的怀里,“这个念头在后来一直支撑着我,让我渡过了很多遇见你之前的痛苦岁月。”
方思弄揪着他衣服的手收紧,他发现了一点逻辑悖论。
玉求瑕仿佛有读心术:“是的,这个决定有一个天大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