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程度上需要从其他人身上获取价值的表现,人类的认可对于祂来说算是必要的精神支持。”
中原中也低着头照常汇报,只是眼神盯着地板砖,稍稍有些走神。
“近期情况良好,送来的重伤患者基本都恢复正常,暂时没有出现明显的副作用,特别是其他实验体身上那种不可控因素,并且拥有强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很难受到伤害,自愈能力很强。”
说着说着,脑海里又冒出那个虽然没有表情,但总给人傻呵呵印象的水母,忍不住加了一句,“他似乎,很听话,暂时没有表露出其他臆想和危险。”
“是吗,”森鸥外手上梳理着小女孩的头发,语气轻松,“看来我们多了一位好心听话的医生。”
虽然是用医生这个词来形容[水母],可中原中也很清楚的感知到,首领只是将祂当做一个好用的治疗工具。
又因为某些顾忌没有大范围投入使用。
森鸥外没有继续说什么,直接结束了这场格外短暂的汇报。
之后一切照常,上面送来重伤患者,在中原中也的陪同下进行治疗。
几周后。
哐嘡,实验室走廊的门被暴力推开,几个人推着小床飞速往里跑去。
“我靠,”拐弯差点被撞到的实验人员吓得骂了句脏话,拍拍胸口安抚狂跳的心脏,探出脑袋看向那个快速离开的几人,嘴角抽搐,“跑这么快,一口气都不等不了?”
旁边一直拿着平板的人趁机调出相关数据,“那人快死了。”
实验人员不是很在意,“能有多快...”
“5”
“什么?”
“4”
另一边的实验室里,厚重缓慢的大门已经提前打开,推着床的人几乎是几步飞跃过去,然后紧急刹车轻轻将床推了进去,自己停在了门外。
全身防护服的男人喘了口气,耳边传来通知,示意他可以离开,中原中也干部已经进入实验室。
那人一样不明的抬起头,盯着角落里的水母看了两三秒,等耳麦里的人再次催促后,才转身离开。
而那扇大门依旧没有关上。
浓郁的气息从车上散发出来,瞬间塞满整个房间。
原本缩在角落的水母动了动,触手蠕动着漂浮到空中,靠近处于中心的小床。
那人腹部被炸的血肉模糊,半个脑袋缺失,露出里面粉色软烂的大脑,缺口的方向的眼珠子已经变得焦黑。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活的模样,更不说身上没有任何的医疗仪器,单说续命都很难。
水母看着完全被黑雾覆盖的人体,这个人类已经死了。
触手围绕着躺着的人类不知道从哪下手,也不知道能不能下手,轻易干涉人类的死亡,这是被允许发生的事吗?
滋啦,房间里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监控室那边手忙脚乱的调试着,最后也只能勉强能传达声音。
“听得到吗,水母。”
屏幕上的水母歪歪脑袋,对着摄像头举起一根触手,示意自己能听见。
说话的人松口气,快速开始传达要求,“这次的患者伤势过于严重,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救活他,不管有什么副作用,最终目的就是要救活他。”
“能做到吗?”
水母并没有立刻答应,似乎对这段话感到不理解,伸出触手圈住床上那人的胳膊,半天过后迷茫的松开。
无人回应。
这让祂有些不知所措,在没受到允许的情况下对其展开大规模的干涉,总让祂感到有些抗拒。
“目的是将床上的人类救活,能做到吗?”
带着电流的广播再次催促着,冰冷的机械音想要推着祂做出决定。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浓厚,当这些代表死亡的黑雾浓缩聚集到某个数值后,水母也将无法挽救他的生命。
滚动的黑雾很安静,悄无声息的流动聚集,它不像是往常那些狂躁的雾气,只是静静的彻底带走人类的生机。
终于,在最后一刻,触手探入这团黑雾中,大口吃掉部分雾气。
没关系,按照以往的情况,会没事的,没有人拒绝被救活。
但因为秉承着的某种执念,水母从始到终没有触碰那团浓郁到要爆炸的负面情绪。
既然已经干涉到躯体的生死,那么再干涉改变人类的意识就不是祂所能接受的举动。
“尸体”被发着光的柔软触手完全包裹住,每一寸肌肤都毫无戒备的和触手紧紧贴合,提供吸取黑雾的通道。
这一次治疗花费的时间格外久,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代表负面情绪的黑雾翻滚着,似乎在呐喊。
还未完全死去的细胞,肌肉,骨骼,快速生长,重新唤醒活力,修补着身体上的每个窟窿和伤口。
扑通,扑通
胸口处重新出现生命跳动的声音,那人张开嘴,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接着在监控室爆发出的巨大欢呼声中,他睁开了双眼。
起身趴在栏杆边吐出一大滩零零碎碎的血块。
“咕?”
全身包裹的触手早已散开,只剩下一根圈住他的胳膊。
水母想要询问他是否需要消除意识上的痛苦,可未等开口,男人突然暴起,从床上直接翻到地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疼痛从骨子里钻出,头部像是被斧子捣烂后又绞的稀碎。
双手抱紧自己的头,没有摸到记忆里的空洞,反而是完整的皮肤。
眼前的世界扭曲怪异,浑身剧烈抖动着,体内如同有无数蚂蚁爬动,各种极端偏执又疯狂的想法不停的涌现,催促着他去执行。
水母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地上蠕动的人类。
“嗬,”急促的呼吸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忍无可忍的男人一拳砸到了地面,暴躁的嚎叫着,“为什么要救我!?”
他记得,记得自己死前所有的画面。
滚烫的热浪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身体烧焦的痛处还折磨着他的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不知道谁救了自己,但他痛恨这个人。
“我的家人已经全部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救我!”
尖锐惨叫的嗓音反复的重复着,“为什么要救我!我没有让你们救我!为什么!”
混乱的语序让他说不出其他句子,只能不停的重复着重复着。
到最后嗓子完全沙哑,似乎再多说一句话就会渗出血来。
他终于安静了,疯狂发泄后的沉默透着绝望的气息。
“如果,一定要这样活着....嗬,”男人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还不如让我死了。”
冷漠的目光如同利刃深深刺入水母的身体。
“之后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痛苦,这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