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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第三场雪

作者:姜厌辞字数:5392更新:2024-12-26 20:26

去Z&Z酒吧或观月阁打工的那几晚,叶芷安都会住在纪浔也那儿,但即便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也从来没发生过任何逾越的行为。

后来有天晚上,赵泽打来电话,“什么时候出来玩,给你庆祝庆祝。”

纪浔也笑了笑,想当然地往下一接,“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最近风声不小,赵泽自然能听到不少关于他的绯闻,所以这会并不意外他身边有了人,让他诧异的是“女朋友”这一说法。

不过他也懒得提出质疑,嗤笑一声:“谁有那闲情逸致替你庆祝脱单?我爸让我替他搞个慈善拍卖,我想着你生日就在下个月初,就一并替你庆祝了......地点呢定在游轮上,第一天咱就好好玩、放开了玩......对了,你可以把你那小女友带上。”

“我一会儿问问她愿不愿意去。”纪浔也一顿,“至于我的生日,别搞得兴师动众的,烦。”

“行吧,到时候我就不提你生日的事儿了,就说只是个普通酒会、舞会。”

在纪浔也说出那句“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了“炫耀似的话后,叶芷安就已经踮起脚尖悄悄退到卧室,从托特包里拿出记事本,在上面写了句:【他其实挺幼稚的。】

笔盖没立刻合上,笔尖泄出的黑墨洇湿其中一个字,也是因为对这句话不太满意,她在上面划了好几道横线,把字全都遮住才作罢,正要重新写点什么,余光瞧见一道身影,气息倏地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片刻欲盖弥彰地将记事本塞回包

里。

纪浔也打眼到,什么也没说,主动替她岔开注意力,“下周三、四有没有时间?带你出去玩。”

“周三有课,三点以后才能有时间。’

“那行,三点我去燕大接你。”

叶芷安点了点头,然后才问他去哪儿。

“带你去游轮上玩。”

叶芷安第一反应是游轮上有什么好玩的,居然还能待上两天一夜,真正到地方,她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惊叹:有钱人的消遣法子可真多。

游轮肉眼可见的豪华壮观,13层甲板,22层楼高,内设十几个酒吧、餐厅,音乐厅、电影院......能想到的娱乐手段一应俱全。

站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央,听着灌进耳朵里的交响乐,叶芷安只觉心头空落落的,好像她肥沃的精神世界快要被这样的浮华蚕食掉一角。

赵泽一见到纪浔也那身休闲打扮,啧啧称奇,“今儿穿得这么死板、臃肿,个人特色是一点儿都没了。”

对赵泽来说,纪浔也是北城里最适合穿宽松衬衣的公子哥儿,卫衣、毛衣那些反倒会把他的慵懒劲磨?,比如他现在穿着的圆领拼接毛衣,在一众精致的礼服里显得格格不入。

赵泽把自己能想到的批判词都用上了,两秒的安静后,插进来一句:“我觉得很好看。”

只要是带有保暖功效的,叶芷安都觉得好看。

纪浔也笑了声,“听到没?昭昭小姐说好看。”

他手臂往她椅背上一搭,做足自然又亲昵的姿态,无形中将她划入自己不容侵犯的领地。

叶芷安浑然不觉,抿了下果酒,眼睛一亮,“纪浔也,这个好好喝哦,你要不要尝一口?”

连名带姓的叫法,听得旁人诧异不已,更让他们跌破眼球的是,向来只爱辛辣混合酒的纪公子毫无个怀之意地接过她递来的酒,微微仰头,唇瓣与酒杯上的唇印相贴,一口见底。

叶芷安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一次性把它全喝完了?”

“你要是爱喝,回头我让人再多送几杯过来。”

她连忙摆手,“那还是不了,我酒量不好,会醉的。”

“不就是容易误事?”纪浔也懒懒笑,“闹得再厉害,残局也有我给你收拾,你怕什么?”

叶芷安倒不是怕,只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

纪浔也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挂断后他先对叶芷安说:“有个视频会议要开,我得先回去,一会儿有什么需要的,就去跟他说。”

说着,他视线转到赵泽那处,“替我照顾着点??”他眼神一定,凉凉补充,“不过也别太照顾。”

话里话外的警告意味气得赵泽倒装句都出来了,“赶紧走吧你。”

人一走,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赵泽这人看着不太着调,有时候说话也痞里痞气的,但叶芷安知道他和在观月阁为难自己那类人本性不同,肚子里没装那么多坏水,加上他出手阔绰,薪酬福利好到让她对他升不起太多负面印象。

可这不意味着她受得了和他单独相处时尴尬的气氛,没过多久,她就借口跑到甜品区那儿,还没挑好吃哪个,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为首的大小姐勾着细长的眼线,妆感攻击性很强,语调也是,连人称代词都不屑用上:“怎么称呼?”

和这群素未谋面的公子哥大小姐们搭腔,语气太殷切会显得谄媚,太冷淡估计又会被人视作在拿乔,叶芷安只能用一个微笑,搭配不冷不热的腔调回道:“我姓叶。”

她笃定对方不会耗费精力去记自己的名,就没说。

这人没再说什么,眼眸一侧,递给身旁男人一个眼神,叶芷安默默在心里称他为狗腿男。

狗腿男接过话茬前,先派头十足地轻咳了声,“叶小姐,你家里人是做什么的?”

原来是来盘问她底细的……………

“我只有外婆一个家人,她平时就在家做做手工,成品会存放到别人店里售卖,叶芷安边说边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我外婆手艺可好了,会做旗袍,也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毛毡小玩偶。”

她大拇指飞快滑动屏幕,连着过了十来张照片,才抬眸,发现压根无人在看,更甚至个个姿态轻慢,天生斜视一般,拿黑漆漆的鼻孔对人。

其中一人感叹道:“我头一次听说手工定制品,还得亲自去店里挑。”

语气刻意,明摆着在睁眼说瞎话,没事找事。

叶芷安有些生气,当然不为自己受到轻视,而是他们折辱了外婆的心血,气归气,她也没有表现到脸上,只用煞有其事的语调回:“那你挺孤陋寡闻的,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多去外面走走看看,这样思维和眼界才能打开。

莫名其妙被教育了一通的大小姐脸色发黑。

然而看人笑话这事在极度无聊的环境里,总叫人趋之若鹜,很快又有人说:“叶小姐,你没有爸妈,只靠外婆一个人养大,这几年应该挺不容易的吧......对了我听说,你还在打好几份工,其中有份就是观月阁的服务员,难不成你和纪公子就是在

那儿认识的?”

叶芷安摇头,“在那儿之前我们就认识了......不过具体怎么认识的,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和你们说得太仔细,你们也没有必要打听这么多八卦。

“还有,你们不用同情我的,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我外婆给我的爱已经很多很多了,所以我什么都不缺。”

她适时抢走话题主动权,状似没心没肺地反问一句:“你们这么有钱,拥有的东西比我多这么多,那你们幸福吗?”

这话更像在说:你们才是最可怜的那个,没人爱,空虚到只会去找别人的不痛快。

顿时鸦雀无声。

赵泽怕兄弟的小女友真会受到什么委屈,一直暗中观察着,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出场机会。

这姑娘就这样靠着自己的伶牙俐齿,让其他老钱新贵们的傲慢毫无用武之地,没人再上前自讨罪受,教养支撑下,也没聚在一起编排这位灰姑娘的不是,只在心里暗暗期待她和温大小姐的“狭路相逢”。

让他们失望了,温迎从始至终都表露出事不关己的姿态,哪怕在看见自己前未婚夫和他的女朋友暧昧举止后,面色依旧不改分毫。

就在所有人疑惑她是不是转性了或对纪浔也已经没了执念时,只有温言之清楚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昏暗僻静的过道,温言之垂眸看着双臂交叠环在胸前,做足防御姿态的女人,“阿迎,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我干了什么,怎么就差不多了?”

“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出面,”温言之捏捏隐隐作痛的眉心,“你是在观察她在纪浔也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少,从而判断自己是不是该亲自出手。”

温迎没说话。

温言之又说:“虽然温家和纪家解除了婚约,但两家的往来不会就此斩断,阿迎,别做出伤害两家人情分的事,更别让自己处于难堪境地。”

“那你得把话说明白,做到什么程度才算难堪?像你这样,不争不抢地守候在一边,就是伟大、光风霁月?”

温言之觉得她意有所指,一时半会没往下接。

温迎换了个姿势,真丝披肩缠住白皙肌肤,像覆着一层蛇皮,她的目光意味深长的,比她的语气更加危险,仿佛要把人心一层层剖开。

她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他,“温言之,别装出一副为了温家、为了我好的样子,来对我进行说教,恶心死人。还是说你觉得,你以为你借着这些名义,我就会看不出你对那叶芷安存了别样心思?”

劝她别出手,无非就是想保全那个人。

温言之神情怔忪。

温迎红唇微扬,用灿烂的笑容压下眼底的不屑,“你是会看人,但不代表别人都是睁眼瞎,需要我给你数数,今晚你瞥了她几眼吗?”

他声线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她哪来这么大魅力能吸引两棵铁树开花?”根据她的调查,温言之不过只见了叶芷安三回,难不成他也开始学人玩起一见钟情的滥俗戏码?

温言之平缓好情绪,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下袖扣,语气淡到恼人,“好奇这个做什么?你就算知道了,也成为不了她。’

纪浔也这一通视频会议进行的时间很长,等到叶芷安结束自己舌战群儒的丰功伟绩,也没见他回来,倒先等来了纪时愿的消息。

微信是在梦溪镇加上的,但由于生活圈子和作息的截然不同,两个人的聊天并不频繁,最近一次对话是在叶芷安回北城不久,纪时愿问:【你不要我哥了吗?】

当时她只觉好笑,明明在他们这段关系中,占据上风的一直是他,可怎么在别人眼里,他反倒是惨遭抛弃的人?

叶芷安只回了几个字:【没有这回事。】

近半个月后的今天,纪时愿又问:【我也在邮轮上,现在一个人待着好无聊,你要过来找我玩吗?】

纪时愿娇生惯养长大,但她身上的傲慢和骄纵不会让人心生反感,撇开阶层不言,叶芷安愿意和她交朋友。

叶芷安爽快地回道:【好啊,你现在在哪儿?】

纪时愿回了串房间号过去。

叶芷安记下,一路沿着指示牌走去,还差十来个号码时,听见拐角处的交谈声,全是男嗓,从音色推断,这几人年纪不大。

“听说纪老爷子身体不太行了,估计不到明年,纪家内部现在闹得厉害,尤其是纪二他老子和他三叔那两派,不争个头破血流怕是收不了场。”

纪老爷子四个儿子念的都是军校,毕业后走上不同的路,长子从政,幺子从文,纪浔也父亲纪书臣也是家中次子,没有遵从老爷子意愿成为一名军人,而是跟朋友合资开了家公司,纪浔也出生那年,纪书臣才被老爷子承认,安排进集团,有了

和老三平起平坐的身份。

“我怎么记得纪老三无子无女,老爷子要是把集团传到他手上,纪家岂不是要绝后?”

“依我看,老二和老三传谁都一样……………纪老二也就纪二一个儿子,还是不能人道的。”

不怀好意的笑持续一阵,“纪二素了这么多年,这节骨眼上,找了个女人带在身边,该不会想让我们相信他不行的传闻全是凭空捏造的,好增加他老子拿到继承权的可能性。”

“可我怎么觉得纪二对纪家的继承权不感兴趣?”

“香饽饽就在你手边,你会忍住不拿?”

“说的也是......”这声之后,话题又绕回“不能人道”这四个字上。

叶芷安听不下去,但不至于笨到要在对面人多势众的不利情况下,强行替纪浔也出头,更何况这块区域有些闭塞,要真闹起来,她估计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

权衡过后,她用迅疾的语速撂下一句“你们这么清楚他行不行,敢情晚上你们都住他床底啊”,掉头狂奔,跟纪时愿的见面也被她抛之脑后。

说起来也是运气好,她没头苍蝇似的东西拐一阵,竟也回到了自己房间,比起酒店套房小很多,一眼就能看全。

纪浔也已经结束会议,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地上铺着一层厚实的羊毛地毯,削弱逼近的脚步声,然而开门的动静和窗玻璃上倒映着的人影早就暴露她的行踪,他不开口戳破,只为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到底想做什么。

结果她只是绕到床边,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他的眼神里有愤然、迷茫和忧虑,总之,比午夜的海还让人难以捉摸。

终究是他先沉不住气,转过身,柔着嗓音问:“怎么了?”

小姑娘咬唇又松开,做足心理抗争后,睁着好奇又担忧的双眸,无比真诚地发去一记叩问:“纪浔也,你有病吗?”

这话换做别人说,纪浔也没准真会以为对方在阴阳怪气什么,可如果是她,只会让他觉得她又从哪儿听来了闲言碎语。

他玩心大气,歪着脑袋煞有其事道:“我觉得有。“

叶芷安害怕看到他眼里惯常出现的自厌,另一部分也是在懊恼后悔自己刚才如此不委婉的表达,不太敢看他,眼尾垂落,瞧他投落在脚边的影子,沉寂,黯淡。

她轻轻一动,用裙摆化成的虚影勾住他大腿,半晌哑着声音问:“什么病啊?“

“喜欢逗你的毛病。”

她有些气恼,气他在自己说起正事时吊儿郎当的态度,但这会更多的是气他对他自己身体的漠不关心。

“我是认真的!”

纪浔也收了笑意,“又有人在背后编排我什么了?”

叶芷安挑重点复述了遍。

纪浔也又笑起来,“你信不信?”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段时间,她见识了太多他们这个圈子里混乱的男女关系,要他们这样的公子哥洁身自好反倒是天方夜谭,可他竟然能忍这么多年,除了抱她亲她外,一点儿情色不沾…………………

情感让她相信他,理智却在告诉她他没有隐疾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到底涉及到男人的尊严问题,叶芷安违心地放大对他的信任,“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纪浔也从鼻腔哼了声,“那你信错了。”

反应实在不像开玩笑,她彻底呆住了。

他敲她脑门,“不过他们也只说对了一半,我生理很健康,有问题的是心理”

深入做那种事,光在脑子里想想,他就会感到恶心。

叶芷安瞪大眼睛,“所以你现在还不??”

她把最后那个字咽回肚子里,神情看着莫名悲壮。

“我又没正儿八经地找人试过,现在是什么样的,哪儿能清楚?”

叶芷安险些脱离矜持,说出一句“那你可以跟我试试”,好在被他抢先,“不管行不行,但我想我应该挺会用其他部位服务人的。”

她刚揣摩出这话的意思,他就半蹲到她身前,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下子缩减到咫尺之间。

那双被微光和阴影同时覆盖的一双眼,藏匿着朦胧的深情和纵容,他问:“昭昭小姐,要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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