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毫无退缩之意,径直冲向楚国士兵最密集的区域。
见到这一幕,所有楚国士兵都愣住了。
就连项燕也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疯了吗?
仅凭一万多点的军队,就敢冲击那剩下的三十四五万士兵?
而且这些人还分成了一千人为一组的小军阵?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颠覆了所有楚国将领对战争的认知和理念。
十五个方阵变为了圆形战阵,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井然有序地前进。
最外层的人将盾牌交给身后的士兵,手中陌刀横放,双手紧握。
后方的士兵则巧妙地将自己的盾牌与前方士兵的盾牌通过卡扣连接在一起,一片片堆叠起来,宛如龙蛇的鳞片,保护着核心的自己与战友。在圆形方阵之外,形成了一片高达两米的钢铁城墙。
锋利的陌刀从这城墙的缝隙中伸出,随着军阵缓缓旋转。
这个军阵旋转的速度并不快,前进的速度也不快,相反,可以说相当缓慢。
然而,无论多少楚国士兵怒吼着冲上去,无论他们如何咆哮,都无法冲破那片看似薄薄的钢铁城墙。
一名又一名楚国士兵冲上去,挥舞着长矛与剑,想要突破。
他们用尽全力将长矛刺在盾牌上,但青铜的长矛只是在厚重的盾牌上留下微不可察的坑洼,然后他们的主人就被锋利的陌刀割断了腰身、头颅、四肢与身躯。
十五个军阵坚定地向前推进,银色的陌刀阵在数倍于己的敌军中穿行。
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楚军,若有人能在暴雨中俯瞰,只会看到那么一小块地方是大秦的银色。
然而在这银色之后,却是血肉铸就的通道。
一个又一个楚国士兵倒在军阵四周,它缓缓旋转着,步伐坚定而整齐。
不断有士兵试图破坏军阵,但全都死在了陌刀之下。
十五个大秦陌刀阵如同十五个绞肉机一般,深深冲入楚国的三十四万大军之中。
当项燕回过神来时,已经有万余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项燕目眦欲裂。
“通知弓箭手!放箭!”
“从军阵上方射杀他们!”
数万名军队中的老练弓手闻言纷纷拉开硬弓箭,瞄准天空,骤然射出。
青铜的剑羽飞入雷雨之间,带着巨大的惯性混杂在雨水中,对着行动缓慢的十五个军阵从天而降。
然而……
“举盾!”
一片片银色盾牌挡在秦军上方,那绘有银龙玄鸟图的厚重盾牌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这些青铜的弓箭。
这些还是比较慎重的军阵,有几个更为霸道的军阵面对夹杂在雨点中的恐怖剑雨根本不予理会。
他们只是将关节薄弱处护在甲胄之下,然后盯着头盔生生扛下了这波剑雨。
青铜制作的箭头根本无法洞穿厚重的镍铁合金,即便是命中头盔也只是在头盔上打出一个小小的凹陷然后便无力地坠落。
远处的楚国士兵望着这一幕只感觉肝胆俱裂。
什么?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秦国是从哪里弄来的如此盔甲与武器?
这队士兵是什么来头?
暴雨依旧在下着,剑门关外一场前所未有的屠戮在这里展开。
刀剑在战场上碰撞钢铁相交的声音响彻四方却没有溅起火花,一方的刀刃被轻易斩断。
数道银色的光芒闪过,接着便是士兵的惨叫。
他们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就被轻而易举地斩断,就连尸体也被分成了数段。
随着大战的开始鲜血的颜色已经盖过了暴雨。
在混乱的战场上,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除了江对岸的五千人,剩余的四万多名银色重甲陌刀兵已经全部进入了战场。
面对六七倍于己的敌人,这些经过半个多月训练的士兵们颤抖地握着陌刀与盾牌。
那不是因为恐惧或胆怯,而是因为纯粹的兴奋。
尖锐的陌刀撕裂一切,银色的铠甲犹如山岳将一切都抵挡在外面。
整整四十多个千人陌刀阵在三十多万军营里疯狂横冲直撞,完全是呈直线前进。
没有躲避,没有畏惧,只有淡淡的血腥屠戮。
近乎半人多长的刀刃旋转起来,如同一座剑山,就像热刀切黄油般,轻轻松松在数十万楚国大军中割裂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通道。
军阵中,各自四万多士兵都迈着整齐的步伐,丝毫不乱,肆意撕裂着一切的军阵。
他们犹如一头头冲入羊群的猛兽,肆无忌惮地撕扯着前方的一切。
看着周围战战兢兢、明明数倍于他们却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敌人,这些大秦士兵们双眸炙热,浑身血液几乎都快沸腾了。
身陷重围,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这种情况若是放在以前,那都是必死的,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只有傻子才会想出这种进攻的阵法。
但是现在……
“杀!”
一个个头颅冲天而起,一片片敌军倒下。
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旋转、一次变阵,就让数以千百计的楚军死亡。
大战已经持续了许久,楚军已经倒下了数万具尸体,而他们大秦陌刀军所付出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无需多言,待到此事传出去后,注定会成为一个传说,而他们就是创造这个传说的人。
不愧是王上赐予的神兵,王上不愧是天定之人!
龙吟九霄,有凤来朝!
这就是陌刀阵!
这就是我铁血大秦!
“吾王万岁!”
暴雨之中,也不知是谁怒吼了一声。
伴随着汹涌的雷鸣,所有大秦士兵都热血沸腾,抬头望天,声嘶力竭地高呼。
“大秦必胜!”
“大秦必胜!”
四万多士兵仿佛发挥出了四十万的兵力作用。
数不清的敌军倒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暴雨中的怒吼让他们的战力更上一层楼。
而远处的楚国众人则是浑身冰凉,手脚冰冷。
“这不可能!”
“回来防守!”
诸多楚国将领怒吼着,望着那五十个旋转的银色陌刀军阵,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是什么兵器?
他们手中的兵器怎会如此锐利?
近乎长达三米的刀刃,这是什么东西?这种兵器真的不会断掉吗?
而且他们身上穿的是什么盔甲?剑雨落下去,居然完全都无法洞穿?
每一个将领都在心中怒吼。
面对如此修长的刀剑,他们手中的盾牌根本无法给他们带来任何安全感。
“投石车!用投石车来击碎他们!刀剑长矛无法破防,那就用投石车来!”副将景阳忽然回头怒吼道。
那将领一愣,“可是大人,投石车无法如此准确地投掷,那是攻打城墙的器械。这些军阵行动速度固然缓慢,但以投石车的准确度……”
“你还有其他什么策略吗?”景阳紧盯着眼前的将领,手背上青筋凸显,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可是,大人……”将领满头大汗,心急如焚。若真按此计行事,投石车或许能对敌军造成一定伤害,但相对而言,他们大军的伤亡无疑会更加惨重!
“照他说的办。”此时,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是项燕发话了。
作为楚国顶尖的将领,他即便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也能迅速恢复冷静。
他凝视着远方正在肆意屠杀士兵的敌军阵营,双手紧握观战台的栏杆,十指几乎嵌入木中。
项燕声音中带着颤抖,双眼赤红:“按景阳说的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不能让他再这样肆虐下去,若任由那五万军队肆意砍杀,我们大军必将遭受无法想象的沉重打击!”
“立即启动投石车,同时命令全军后撤,不要与那些银色长刀士兵硬碰硬,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地!”
将领听后,咬紧牙关,扭头跑向石车阵地附近,迅速传达了命令。
楚军军纪严明,尤其是在战场上,他们经过短暂的混乱后,迅速按照项燕的指示做出了反应。
大军开始缓缓变动,原本拼死抵抗的楚国士兵也开始纷纷后撤,随着那些银色军阵的旋转,竭力避免伤亡。
但项燕的双眼依旧赤红,因为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已经有四五万的楚国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
四五万的士兵啊,他项燕率领大楚军队,征战四方,攻破夷陵等三城以及诸多黔中郡城市,伤亡也不过两三万而已。
就连之前进攻剑门关,折损的也不过两万人!
不要小看这些数字!两万人的伤亡已经足够惊人。
之前剑门关尚未有援兵时,整个城市加上守军也不过只有十万人而已!
这是一个庞大的城池,加上后方蔓延的村落,所有人口加起来,占地如此广阔,也不过十万人!
如今短短半个时辰,竟然已经损失了四五万!
这意味着他们楚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相当于损失了半个剑门关的人口!
而对方仅仅出动了四万人!
项燕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胆寒,这种军队,这种士兵若是再多一些,天下还有谁敢与秦国为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些绝对是秦国的最后底牌了。
就凭那个摇摇欲坠的秦国,怎么可能拥有更多这样的军队?
这一定是他们最后的挣扎!
项燕此时也已经有些红眼,他看着远处的投石车,怒吼道:“消灭他们!”
鲜血已经彻底染红了这片土地,滚滚血流汇聚成溪,流入长江之中,甚至将大片的江水都染成了红色!
剑门关之上,蒙骜屹立于此,身边是蒙恬与蒙毅。
他们两人也身穿重甲,手握陌刀,与一千名左右的士兵守在这里,将所有胆敢踏足剑门关的楚军斩落。
蒙骜擦去脸上的雨水,看着下方变阵的楚军,冷笑了一声。
虽然项燕察觉到了陌刀阵的短板——数千人旋转行走,行军确实缓慢,这是因为他们尚未完全熟悉陌刀阵的缘故,毕竟只训练了大半个月。
但是,既然你都能看出这陌刀阵的短板,就真以为我们没有防备吗?
远处,投石车缓缓启动,点燃了松油燃烧石块。
数百架投石车瞄准了几个陌刀阵,即将投出石块时。
一支闪烁着银色的羽箭突然从天而降。
伴随着漫天的雨点,它如同刺穿一层薄布般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一名士兵。
‘铮!’巨大的力量刺穿士兵的胸膛,带着恐怖的威力刺入地面。
箭羽末端震颤着,将士兵牢牢钉死在了地上!
随着将领来到投石车附近,准备一同出手的景阳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抬头望去,只见一片银色的光芒在暴雨中闪烁。
那些是箭矢吗?弓箭怎么可能射得如此之远!恐怖的箭雨从天而降!
一根根银色的箭矢伴随着雷鸣落下,银灿灿的一片几乎瞬间就覆盖了那些投石车所在的地方!
“啊!”操控投石车的士兵们哀嚎着,根本没有预料到会被弓箭袭击!
因为为了不被箭矢射到,这些投石车在攻打剑门关时已经退到了数百米之外的安全距离!
根本不可能有箭矢能命中他们!副将景阳怒吼着从地面上举起一块盾牌想要抵挡这些箭矢。然而……
‘咚!’一根箭矢落下带着难以想象的沉重力道直接将厚重的盾牌刺穿了!
这种强悍的力道不仅贯穿了景阳的手臂甚至还带着他的身体一个踉跄将其牢牢钉在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景阳神情骇然完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什么弓箭?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道!
“将军你在愣什么?快起来!”
随着一声怒吼项梁飞速冲来冒着箭雨将景阳拽起来然后带着他一同躲到了一架投石车之下。
“哆哆哆……”
一连串细密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景阳骇然地看着周围有许多士兵跟他一样举起盾牌护住自身想要抵挡从天坠落的箭矢。
然而下一秒这些士兵就连人带盾牌一并被洞穿了!
这还是箭矢吗?这真的不是长矛吗?
那些薄薄的盾牌根本抵挡不住箭矢只有跟项梁景阳一样躲藏在投石车下方才能勉强避过攻击!
“这种箭矢究竟是什么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