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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瑁带着李嗣业回府的时候,那棵樟树已经送过来了。
连根拔的,上面还连粘着土,耗费了不少人力。
一出太子府,所有人便都注意到了。
李瑁也招呼人给自己庭院中间挖了一个坑,让这颗樟树从连根拔起到落地埋盖都没用太长时间。
送来的时候李元紘还挺贴心,说之后安排几个会养活树的下人,看看李瑁用不用。
他还有一些挺好的树苗,也能丰富李瑁的庭院。
但都被李瑁拒绝了。
太热情了,李瑁都有些受不了。
要不是张九龄和裴耀卿两个丞相听到李瑁醒了前来拜访,李元紘还想送点东西给李瑁呢。
再就不外乎金银财宝,奇珍异石了,毕竟李瑁许诺要帮忙。
他们也没有反制李瑁的手段,便只能嘘着了。
李瑁回屋,将从树洞里掏出来的投名状还有从薛妃屋内拿出来的亵衣好好安置了起来。
不是他有特殊癖好,而是这个东西有时候能起到防范作用。
万一薛妃哪天丧心病狂想要拖他下水,有一颗自爆按键就能很好的规避这种问题。
至于投名状,一共有八张,其中对他最没用的就是太子副詹事宋明,而目前就能用上的是御史中丞卢奂。
唐朝贞观之前,御史台仅仅风闻奏事,没有司法权。
贞观间,御史台设置台狱,受理特殊的诉讼案件,等到了开元年间后,专设受事御史一员,以御史充任,每日一人轮流受理词讼。
从此,凡重大案件,御史台和刑部、大理寺组成三法司联合审理。
大理寺负责审讯人犯、拟定判词,刑部负责复核,同时报御史台监审。
而御史台最大的官叫御史大夫从三品官职,御史中丞为其副手正五品。
御史中丞虽然只有正五品官职,但他所属的这个部门恶心啊,他的职责是监察百官。
一般官吏到宰相,从中央到地方的所有官吏进行弹劾,这御史中丞都能骂上两句。
有了这枚棋子将其把握在手里,他看谁不顺眼都能借着卢奂的嘴骂上两句,手握他就等于手握一把锋利的刀。
待安置无虞,他才换了套衣服,在主屋面见张九龄和裴耀卿两人。
临去前,他还特意召唤府内的太监让其在一旁伺候着。
倒不是多重视两位丞相,而是让其充当李隆基的眼睛,让他知道自己没搞事。
至于为何去太子府不带眼睛,自然是因为太子府的眼睛已经够多了。
虽然薛妃保证今日的谈话只有他们几个知道,但以李瑁对李隆基的了解,除非只有像上次他看见那样只有太子和李元紘私聊。
不然只要涉及到多人,那就不可能不走漏消息。
在此刻这个朝代,小瞧谁都行,但一定不能小瞧还未昏庸的李隆基那一定是在找死。
“张相,裴相,贵客啊,不知何事要来我府中寻我?”
做到宰相之位,还真就不比一般皇子要差。
两者若在城中巷道相遇,普通皇子是要给宰相让路的。
倒不是皇子要比宰相地位低,而是皇子这个身份很特殊,没什么权利,但若受当今圣人所不喜,那基本也无地位可言。
相反亦然。
而宰相官职一品,位极人臣乃是百官之首,权利极大,但亦有弹性。
主要还要看圣人是否愿意放权。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宰相可以说换就换,甚至李隆基看不顺眼按个罪名就杀了。
但皇子却不那么容易杀,纵观历史上,除了谋反这等大事,很少有皇子被圣人杀的。
就连李瑛那个倒霉蛋被杀也是以谋反的罪名处死的。
“寿王听说你方才去了太子府?”
张九龄皱着眉头严肃问道。
裴耀卿表情同样严肃,“寿王就算对太子有微词也不该去人府中闹事,作为皇子如此行为有伤大雅。”
李瑁当即就在心中骂了起来。
这两个老梆子,上他这来倚老卖老了。
他这要是不给这俩老东西上点眼药,他也白接待这俩人一趟。
也对不起这二位丞相亲自上门来让他坑。
李瑁当即抿了抿嘴看向一旁的太监,故意提醒道:“二位宰相,陛下有诏,皇子不得与大臣来往,更何况你们二位还是当今宰相,问的还是如此敏感的话题。”
张九龄和裴耀卿看了眼一旁的陌生太监,心知此人乃是圣人的人。
虽他们不惧,但也还是被李瑁释放的善意给触动到了几分。
起码若李瑁真是那冥顽不灵之人,恐怕不但不会提醒还会故意引导他们说些错话。
“无妨,既然敢来我二人自是想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人记录岂不是更好。”张九龄挺了挺身子,正气凌然的说道。
裴耀卿也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清者自清。”
李瑁前往太子府这个消息已经传出来半天了。
但没人敢来接触李瑁。
此刻李瑁和太子府都是一个大刺猬,谁碰谁死。
哪怕是亲善武惠妃的李林甫也不敢过来,生怕沾到火苗让圣人把自己给点了。
张九龄和裴耀卿敢来,就说明人俩是真问心无愧,且是真心为了大唐不惧其中危险。
而太子出事朝堂必定震荡,这对于想要稳定盛世的两位宰相来说是不想看到的。
就是可惜两位品行忠良的大臣不可能为他所用。
立场问题导致李瑁只能将两人毁掉,不可能让这样的忠臣挡自己的路。
李瑁行了一礼说道:“两位大人真乃我大唐的肱股之臣,既然两位大人都不怕,那本王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张九龄听出李瑁话中似乎有转机。
他连忙问道:“那日寿王落水可有玄机?”
李瑁没有回答,只是表情有些古怪。
半晌后他才点头道:“是本王不小心落水的。”
“前往太子府也是为了去安人心,并商讨一下该如何是好。”
“毕竟阿耶已经将皇兄押入京兆府,本王不想驳了阿耶的决断,但又不忍心看到皇兄蒙冤,所以现在还未想好该如何去和阿耶说呢。”
李瑁像是透露了什么心事,松了一大口气。
“如今两位宰相上门,今日的谈话也会传入阿耶嘴中,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若阿耶依旧维持原判本王也不会出声。”
“那怎么行!”张九龄急切的说道。
“寿王你作为皇子,怎可不明辨是非,助纣为孽呢!”
“张相。”裴耀卿听到张九龄说出此等狂悖之语轻轻的拉了他一下。
然而张九龄却全然不顾,仍苦口婆心的说道:“太子的任免并非小事,若太子真有错也罢,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岂不是将太子将大唐都做了儿戏!”
“那可是你的皇兄,是你的血缘兄弟!”
“还是说寿王你迫不及待想要将太子脱下水了。”
听到张九龄说这话,李瑁的脸色也拉了下来。
“欲加之罪?”李瑁轻哼了一声,没有继这个话题继续延伸。
反而转言说道:“张相你当我不想救皇兄吗?我若在你眼中那么不堪,你又何必上门与我言说。”
“我先是阿耶的儿子,其次才是皇兄的弟弟。”
“若不是顾及还有这层身份在,你当我愿意掺这趟浑水,我老老实实当我的王爷娶我的妃子岂不美哉!”
李瑁情绪有些低落,轻声叹了口气自语道:“还要我做到什么地步才好,明明我也是受害者。”
张九龄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可转念想到还在京兆府的太子,他便要继续开口与李瑁言说。
这次裴耀卿真是摁住了张九龄的手,用目光示意他别往下说了。
他们是来解除矛盾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
难得李瑁有解救太子之心,若是被张九龄三言两语给恶到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
更何况,李瑁刚中毒身子还未调理好,若真让张九龄给气坏了,那可就更难办了。
张九龄在裴耀卿的提醒下,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不是他沉不住气,实在是他在陛下那里碰壁太多。
如今有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自然不想让李瑁退缩。
然而李瑁虽然表面气愤,但心里却只是冷哼了一句。
“老登,跟我玩道德绑架,我绑不死你算你没道德!”
李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