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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头大马在院中闲庭游步般踏了几步,迈着蹄子“踏哒”“踏哒”得踩在院中青石板上,朝着宗正寺诸官僚而去。
它近一步,宗正寺的人便一阵慌乱得往后退一步。
赵祈安单手拉住缰绳,身子随着马背前后摆动着,回眸瞥了眼身后带来的随从,目光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未来同僚们,淡淡道:
“诸位可识我赵祈安?”
无人应答,整个院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回应。
宗正寺中的官员即便有人心有怒气,可看到赵祈安身后那些一个个壮如牛犊的护卫时,硬生生把话憋进了肚子里。
赵祈安向身后挥了挥手,身后仆役快步上前,每两人抬着一口箱子,很快便将一口口箱子摆在了宗正寺诸官面前。
苟向西从人群中走出,来在赵祈安的马边,负着手昂着头,姿态颇为高傲,吐出一个字来:
“开!”
一名名壮仆打开了箱子,瞬间银光乍现。
宗正寺众官员顿时呼吸都停滞住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箱箱里装着的东西。
那原本还两股战战,需要人扶着的八旬老国公,此时就仿佛回光返照了一般,整个人都精神得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
银子!
白花花的银子!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苟向西一昂下巴,喝道:
“倒!”
随着一声令下,那些壮仆毫不犹豫得把箱子侧了过来,只听得“哗啦啦”的响声。
那一锭锭银子倾斜了出来,就这么倒在了地上,垒起一座座半人高的小“银山”来。
宗正寺的众官员都看傻了眼,一个个都像是被勾了魂一样,眼睛直不溜丢得盯着地上那一座座小银山,只觉得那一抹银白耀得人眼花缭乱。
英国公揉了揉眼睛,盯着银子看了一会,又揉了揉眼睛,再看一会……
是真的!
赵祈安从马上下来,目光也落在了那满地银锭上,随手抓起几枚:“诸位既然不认得我赵祈安,那我便让诸位知晓……”
手上的银锭从渐渐松开的手上滑落,跌在那满地银山上,发出悦耳好听的声音。
“我赵祈安的‘赵’是东海赵家的‘赵’!”
他这时才抬头看向身前众人,微微一笑,拱手道:“诸位,现在可认得我赵祈安?”
一时间,宗正寺众官员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
在他们眼中,这看似儒雅的新任寺丞的身影,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这份压力不同于武道高人的威压,也并非从赵祈安身后那诸多护卫身上带来的压力……
而是这满地银山压在了众人的眼里,压在了众人的心头,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非得用力呼吸才能缓解一二。
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道苍老的身影突然间朝着赵祈安扑来。
“认得认得,赵寺丞之名,本公早有耳闻,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当真俊才之资……”
英国公一把抓住赵祈安的手,那眼神别提有多火热了。
他当然知道赵祈安!
陛下的委任令早就送到了宗正寺内,赵祈安的身份来历他也早已一清二楚。
可京都城里都知道,东海赵家的这位驸马爷,没多大权力。
那京都城的赵氏商行,宁愿请来白鹿书院的当世大儒安守道来坐镇,都不曾分权给这赵祈安。
听闻赵祈安在公主府上,日子过得极为清苦。
但现在看来……都是谣言!
全他娘的在放狗屁!
姬礼元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到一旁的满地银山上,试探着问着:“赵寺丞,这些银子,这是……”
赵祈安一皱眉头:“陛下让我来宗正寺当差,难道不是因为感念皇室子弟生活困苦,让我来改善一二的么?”
他看向一旁的苟向西,而苟向西也立刻会意,说道:“看来是小的妄自揣度圣意了,那东家这些银子……”
眼看着苟向西要吩咐下人们搬走银子,姬礼元再次一把抓住赵祈安的手,眼神坚定道:“没弄错!陛下就是这个意思!”
他激动得手都在抖。
搞错了搞错了,陛下哪是送了个争利的麻烦来呀,这分明是送了一位财神爷来!
苟向西却在这时轻咦了一声,面露尴尬朝赵祈安贴近,附耳小声道:“大人,不过即便是欲投捐朝廷,也需上一份公文禀报户部,咱们确实是没按流程走……”
“不需要!”
姬礼元突然间中气十足,大喝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宗正寺的银钱和户部压根不是一个体系来的,一个从内帑来的,一个是国库税收,能一样么?
这赵祈安的钱进了户部,这还要的回来?!
姬礼元像是生怕惊着赵祈安,又陪着笑道:“本公事后自会上书陛下,赵寺丞无需担忧。”
赵祈安点头道:“有国公爷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不过下官有一个要求……”
姬礼元满口答应:“赵寺丞但说无妨,本公无不应允。”
赵祈安说道:“陛下让我来,既然是为了改善皇室子弟的生活。那自然往后宗正寺的财权,便由我来管理。”
姬礼元却是迟疑:“赵寺丞所说的财权是指……”
“皇庄、皇田、府库、皇室宗亲每月的月俸……一概与钱沾了边的事,都由我来管。”
“这……”
姬礼元顿时浮现一丝不满。
赵祈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地上银山,道:“这些是这个月的。”
姬礼元脸上的不满来得快,去得更快,瞬间烟消云散。
他乐呵呵的正要开口。
可就在这时,却有人高声怒喝:
“凭什么!”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大门那边,怒气冲冲走来一人。
姬恒毅已经缓过劲儿,怒气冲冲得卷着袖子过来:“姓赵的,冲撞九寺衙门,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刑部部堂就在隔壁,你当我不敢差人拿你不成?”
“你还想插手宗正寺大权?做梦!”
“我今日就来告诉告诉你,这宗正寺的规矩……”
正当他来到赵祈安身旁,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时。
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
那力道之大,打得他直眼冒金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赵祈安看着倒在地上狼狈得半天爬不起身的姬恒毅,侧目望向姬礼元,似笑非笑问道:“国公爷,这宗正寺可是有下官不知道的规矩?还望不吝赐教。”
姬礼元不动声色得揉了揉打得生疼的手,和颜悦色道:“寺丞哪里话,我们这儿很随和的,哪有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