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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赵祈安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天色还是蒙蒙亮,还没有出太阳。
他来到自己小院,推开虚掩着的院门,一走进去就看到水井边趴着个魁梧的身影。
赵祈安走近一看,却见是丑奴正依着水井坐在地上,两只手搭在井沿上,托着脑袋瓜子睡得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她这是守了一夜?
赵祈安哭笑不得,想想自己当时投井匆忙,也没和她解释一句,怕是让她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
他伸手推了推丑奴的肩膀,可丑奴只是梦呓得吧唧了几下嘴,换了个姿势接着睡。
赵祈安伸手捏住她的鼻子,直到她呼吸不上来,脸一点点涨红,这才一下子松开。
“哈……”
丑奴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惊醒,瞪开了铜铃般的眼睛。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赵祈安,忙不迭得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挣扎着站起身来:“爷,您、您……”
她本想说“爷,您回来了?”。
可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愣了一会,狐疑得看向赵祈安:
“爷,您是人是鬼啊?”
赵祈安木着脸:“要不你试试?”
丑奴可听不懂他的好赖话,还真小心翼翼得朝他靠来,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性的戳向主子的脸。
待手指头接触到细腻的肌肤,感受到指尖的温度……
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活的,喘气的。
不过丑奴刚松一口气,就察觉到了一道冷冷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行为作为奴婢可是大大的失礼,连忙是松开了手。
她讪笑道:“爷,昨晚可是吓死我了。您怎么一声不吭便投了井?我差点就报官啦!”
昨晚的情形,确实是不容赵祈安多做解释。
想到丑奴守着水井守了一夜,他脸色稍缓,没有计较她的逾礼之举,说道:“往后再有类似的事,不必担心我。”
丑奴抱怨道:“至少该和我交代一声才是,不然怎可能不担心?”
赵祈安点点头:“买你那十两银子倒是没白花。”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逗趣……”
丑奴无奈,跟随着赵祈安进了屋。
……
昨夜养生堂遇袭,聂老至今未归。
但赵祈安很是沉得住气,整个上午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没有去养生堂查看情况。
一直到晌午时分,聂老从城北回来,来到了赵祈安的小院中。
赵祈安正在院中池塘便喂鱼,手中鱼食不时撒入池中,引得一群锦鲤争先恐后得浮出水面吃着。
小道童就坐在旁边的青石上,双目无神得盯着池塘水面。
聂老风尘仆仆,来在赵祈安身后,静静等待。
赵祈安察觉到身后来人,并不着急,继续抛洒鱼食,淡淡问道:“养生堂那边无事了?”
待手中鱼食喂完,他这才回首望去。
只一眼,当即便愣住了。
只见聂老手中捏着一条“蛇”一般的东西。
那“蛇”无鳞,表皮如同人的皮肤,最令人惊骇的便是它的脑袋是一颗美人头!
那颗美人头此刻耷垂着脑袋,气息微弱,虽然还活着但是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赵祈安:“……这是啥?”
聂老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捏着美人头如蛇身般的“脖子”,朝着赵祈安递过去,示意他接过去。
赵祈安立刻抬手,表示敬谢不敏。
就在这推让之时,那美人头悠悠醒转。
她似是被什么气息所吸引,涣散的目光恍惚一阵,最终视线落在池塘旁的小道童身上,失声尖叫:“转世金童?!”
这突然间的喊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连无时无刻处于“悟道”的小道童似乎也被这叫声吸引,目光落在了“美人头”上。
美人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看了看那皮相极好的公子哥,最终又扭头看向身后的老仆,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与恐惧。
“看来是找到正主了。”
赵祈安虽然隐约对昨夜夜袭养生堂的敌人有所猜测,但当美人头朝着小道童喊出这一声“转世金童”时,便更是笃定自己的猜测不假。
恐怕昨晚夜袭养生堂的那批人,目的也是小道童凌云子!
赵祈安走到小道童的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是敌人么?”
小道童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我审问过后,将她交给你?”
“好。”
惜字如金的小道童言简意赅得吐出一字。
随后,他不再去看那诡异的“美人头”,继续望向池塘那边,继续悟道。
赵祈安朝着美人头走来。
那美人头没来由得感到一阵窒息感,眼前这看着人畜无害的公子哥,此刻在她眼中宛若洪水猛兽。
她想要逃,可身子被聂老的大手死死钳住,哪里能逃?
“你、你不要过来!!!”
……
晌午过后,赵祈安坐着马车来到了城北养生堂。
他下马车时,手中多了一个笼子。
笼子用黑布盖着,里头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嘤嘤抽泣声。
赵祈安伸手一拍笼顶,里面的抽泣声顿时戛然而止。
他提着笼子,朝着养生堂走去。
昨夜养生堂的院墙被撞毁,今天赵氏商行那边便派来了工匠,此刻正进进出出得修葺着围墙。
赵祈安的到来很是低调,进入养生堂时都未从大门进,而是选择了西侧门,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
养生堂内,文武师傅齐聚一堂,彼此不时低声交流着什么。
铁无痕坐在座首,模样与之前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他今年已经年逾七十,原本须发皆白,气血空乏早已显现老态。
可如今踏入三品之境,以元胎孕育出的天人之躯取代了原本苍老的肉身,浑身如玉般白皙,脸上老褶全然不见,就连花白的头发都重新变得乌黑。
哪里还有半分老态?分明便是四十岁正值巅峰的模样!
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莫大的伟力。
在场众人看向他时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之情。
三品神通,便是纵观整个大乾国,也当得起“大宗师”之名!
但他依旧只是坐在下沿座首,堂中主座空着。
堂中的文武师傅们交头接耳,不时目光落在堂外,眼神中透着些许的焦急。
铁师傅纵然德高望重,可他终究不是养生堂的主心骨。
有些事,唯有东家在,才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