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铺里做护院要做的事他都了然于心,笑着和唐?道了声早后,他径直走到半圆桌前的另一旁就着椅子坐下,对上少安的眼神,他笑道:“你叫少安是吧?这半个月还请多多指教。”
少安先前没和苏逸萧接触过,确实陌生。但他先前听吴大哥提起过,最开始如意当铺重新开业时吴大哥正好外出做任务去了,是苏逸萧先过来暂时顶替做了一个月的护院。可以说,苏逸萧和掌柜的,明松还有小婉都很熟悉。
这阵子隔着铺里铺外的点头问好,多少驱散了那股陌生感。少安笑着点头:“不敢当,我们互相合作才是。”
和以往好似没什么不同,唐?照常守在柜台前,清点完抽屉里的银钱确定足够后,安静地等待顾客上门来。只偶尔抬头望过去半圆桌那边,会对上苏逸萧好以整暇的眼神。
他的瞳仁漆黑,但仿佛藏着一点亮光,那亮光里的焦点是自己,有股对上就能明晰的笑意,在昭示着他喜欢做护院的活计,就这样坐在半圆桌旁就已经很满足了。
很快有顾客进来,唐?照着流程给典当物品评估价钱,询问活当还是死当,再让少安写当票,自己则拉开抽屉柜台数出足量的银两给对方。
苏逸萧就这么看着听着,记忆中这姑娘一直是这样,淡定从容地鉴赏当品,面不改色地报出折损这物品一半价钱的数字,好好的东西总能挑出三五个毛病来,叫那试图辩解提价的顾客心服口服。
听多了,他也觉得唐?说的当品那些问题俱是存在。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到点少安离开后,苏逸萧将当铺大门合上,和唐?一齐走到后院。
刘阿婆知道接下来半个月苏逸萧在当铺里做护院还挺高兴的,她以前就觉着小伙子长得英俊,哪怕是看着都能多吃一碗白米饭。时隔一年多又聚在一起,颇有种故人重逢极为难得,吃一顿少一顿的感觉,她这午饭做得也丰盛,做出了拿手好
菜。
煎酿豆腐、蒜蓉蒸排骨、葱烧鸡块、清炒菜心,一锅枸杞鸡汤煲得格外甜。
四人围坐一桌,刘阿婆招呼着大家赶紧吃饭。
唐忆婉对苏大哥暂时回来做护院这件事接受良好,还笑着道:“我记得这道蒜蓉蒸排骨是苏大哥你最爱吃的,中午多吃点。”
苏逸萧笑着应道:“好,多谢小婉。”说着伸筷子又夹了一块排骨吃。
唐?吃着美味的饭菜,觉得此刻的氛围不错,就好像平时也是这么几个人围坐在一块吃饭,毫无生疏感和违和感。
吃过饭后,刘阿婆把饭桌上的碗盘收去厨房里洗。唐忆婉则熟门熟路地去沏茶,家里人习惯饭后来杯茶,解腻不说,也能去掉嘴里的味道。
苏逸萧望向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含笑问唐?:“我先前用过的被子枕套,可还留着?”
唐?不假辞色:“你离开前交代我好好留着,自然是有留着的。昨天已经拿出来洗过晾晒好,今早吴大哥走后刘阿婆就把那床铺收拾干净,换上你的被子枕套了。’
那回苏逸萧交代她留好枕头被套,说不准以后还有用上的机会,谁知道还真有。
苏逸萧笑出声,显然是愉悦的:“那就好,辛苦了。”
等瞧见刘阿婆出来,他还特意上前为这事道谢。
刘阿婆挥挥手不在意道:“这些都是小事,你在这帮着看守当铺,我们肯定得让你吃好住好才行。”
说笑几句,大家各自回房间睡觉。
午后,当铺继续营业,只是久没有顾客到来。
唐?抬眼看到坐在半圆桌的那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着,格外闲暇。她忍不住扯嘴笑了笑,这人倒是早有准备,才来第一天就带了本书过来打发时间,想来是记得以前在当铺的日子,没有客人时随便看些什么都行。
翌日早上,唐?和平时一样的时间点起床,换了身稍微束身的衣裤打开门去洗漱。过了会唐忆婉也跟着换好衣服出来洗漱。
苏逸萧起得更早,已经在后院里做了一轮热身功夫。
他看着后院里两个半旧的木桩子笑着问:“这木桩应该是新买回来的吧?这么久了先前那些早该踢烂了。”
唐?肯定道:“那是自然,从你离开后,这木桩我都换过三四回了。”
木桩子质量好也足够坚硬,但耐不住她们天天练着踢着,磨损也快,等到实在耽误晨练,她索性就找木匠重新打了木桩回来接着练。
苏逸萧想起上回对练时感受到她腿部的力道,踢坏那些个木桩倒也正常。他朗声道:“看来这段时间你的晨练坚持得不错,这就开始吧。”
于是,苏逸萧练他的那套功法,唐?和唐忆婉则延续着平时的流程,先在后院里跑够圈数,再就着木桩练腿法,接着练那套防身近身功法。
苏逸萧瞧着满意道:“还不错,看来那天我指点的那些问题你全都改正过来了。”
“那是自然。”唐?应道。成套的功法练了那么久基本上每一招都成了习惯,要改正过来也不容易,她费了不少功夫来着。
等她练完,苏逸萧问:“我来之前又在武馆里找了套适合你练的短刃功法,可想学习?要的话我交你。”
昨日他在看的就是那本短刃功法,将一整套招数记在心里后早上又熟练了几遍,也能教人。
唐?听了高兴:“那自然是要的,技多不压身,能多学点碰上危难时就多点安全性。”
苏逸萧含笑听着,觉得这股劲很好,这姑娘就是有这股韧劲,不怕辛苦。他自己备了把短刃,又让唐?去拿上她那把很少用过的短刃,一招一招教着她练。
唐忆婉年纪还小,那套近身防身功法够她练的了。这会就坐在大厅里歇息,瞧着后院里苏大哥教大姐练武,怪有意思的。
唐?在练武方面还算有点悟性,记性也好,基本上苏逸萧演示上一遍,她再跟着练一遍,两人一齐再练一遍,基本上就把招式熟悉得差不多了。
有招式不到位的,苏逸萧也会及时给她指正。
他无疑是位耐心教人练武的好师傅,既会在她流畅到位地比划完一个招式后及时地给予夸赞,也能在她比划不到位时耐心地等她练完,再温声指出其中的错处,将正确的招式比划给她看。
连着练了几回,见唐?能够完整地将这短刃功法演练下来,苏逸萧才松口说:“今天的训练就先到这吧。你多记着些,明天再接着练。”
唐?笑着应好。她出了一声薄汗,怕着凉就先回房间换身寻常的衣裳,再出来坐在饭桌前吃饭。
苏逸萧在当铺做护院的半个月里,过得极为自在。晨起自己练武,又能指导着唐?练那短刃功法,一日三餐伙食好味道足,在当铺里守着也比较清闲。
和过去一年多驻守在北边,除去出任务的时候,哪怕在军营里也是提着警惕之心,生怕着了敌军的道。班师回朝后,他新任校尉带全新的护卫军,与手下的将士正是磨合的时候,调查其特性指定相应的训练策略以及带兵训练就足够花费精力。
他也是个闲不住的,哪怕下训后再累,宁愿早晚花费上各一个时辰也要回家歇息。陪家里人是真,来回时路过京郊想要和当铺内的姑娘见上一面,哪怕只是问声好,也是值得的。
时间一晃而过,吴川准时回来,军营里也还需要自己,哪怕苏逸萧再舍不得也只好告别离开。
他交代唐?:“那短刃功法你每日勤练着,有武器在身比划起来也小心些。日后要是有机会,我再来考验你这功法练到何种程度去。”
苏逸萧顿了顿,又交代道:“另外还有,我那床被子枕套继续帮我收起来放好吧,保不齐以后还有用上的时候。”
说这话时,他嘴角含着笑,眉眼间的肆意张扬依旧。
唐?笑着应好。
当天傍晚这顿饭吃得丰盛,既是欢送苏逸萧离开,也是欢迎吴川回来。
别说唐?,就连唐忆婉和刘阿婆都挺不舍苏逸萧的。但她们都知道,在军营里当校尉总比在小小当铺里做一护院强。
饭后,唐?亲自到当铺门口送苏逸萧离开:“路上小心。”
“知道了,快回屋里去吧,外面风大。”苏逸萧挥挥手,骑着马离开。
定国公府,正院。
定国公夫人收到下人来报信,说二少爷回来了,脸上也没有个好脸色。起初第一次上战场就长达一两年的小儿子回来,她到底是挂心着,嘘寒问暖的,也高兴他能够在家里住,每日能见上几面。
谁知道这孩子在军营里带兵训练,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早晚跑回来家里。她是既高兴小儿子顾家,又心疼他太累。
这会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半个月都不着家,她派人去军营里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休假了,也不知道跑哪去。
定国公夫人刻意板着脸,等小儿子过来请安后才冷声问道:“你还知道回来啊,休假半个月都不见人影。”
苏逸萧笑着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知道回来。这回休假也是碰巧有事,就办事去了。这不,事情一办完我就回来了。”
招呼小儿子坐下,定国公夫人交代侍女去将整理好的册子拿过来:“不怪我老提这件事,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京城里哪位公子像你这年纪还没成亲的。这里是我整理出来的,合适与你成婚的武将女儿,要是喜欢读书懂礼些的,这里也有朝中五
品以下文官的女儿,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这婚事一拖再拖,从儿子归来后没多久定国公夫人就提起过这件事,都被他应付过去了。她将适龄的官家小姐人选挑了又挑,忍不住再次提起这件事。
苏逸萧却是没有碰那沓侧子,只坚定地道:“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对上母亲那惊讶的眼神,他只道:“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会说与你听。”
定国公夫人又惊又喜,心里猜测小儿子的意中人可能家世不显,才不敢说与她听。她安抚道:“你是家里次子,我和你爹对你妻子的要求只要身家清白品性端正即可。”
苏逸萧点头:“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