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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简单直接的回答,让陆英有片刻的怔愣。
喜欢……就要有吗?
这话很是熟悉,总觉得以往听过无数遍,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她曾经一遍遍告诉自己的话。
并且为了这句话,她曾坚定不移地努力过,只是……
她看了眼手里的灯笼,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另一只手,扯开嘴角笑了。
“人总要接受失去的。”
她还是将灯还给了陈妞妞,“不是自己的东西,再喜欢也留不住,少师,日后莫要如此。”
虞无疾陡然想起来什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外头的大雪铺天盖地,明明被挡在门外,却又仿佛横在两人中间。
“陆英。”
陆英有些莫名,看了他两眼才从他晦涩的眼神中反应过来,他似乎是想多了。
“我没别的意思,”
她安抚的笑笑,“就是想说,留着那灯笼,只是习惯,早就不喜欢了。”
其实就是那年被陆承业抢走了一只灯笼而已,孩子间的争夺,丁点大的事,买灯笼的人不记得,抢灯笼的人也不记得,只有她这个被抢的一直记着。
后来还让人买了很多很多一样的,挂满了整个院子。
现在想想,其实很没意思。
“嫂子你真好。”
陈妞妞抱着她胳膊撒娇,“我今天上街买了好些东西,嫂子你来挑,看中的我都送给你。”
陆英不想坏了她的兴致,含笑应了一声好,跟着她往里走。
虞无疾没跟上来,坐在椅子上抬手揉着脸颊。
陆英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来想开解两句,又觉得他这种人不会真的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犹豫过后,他还是没有开口,跟着陈妞妞走了。
“……就把我自己扔这了?”
虞无疾仰脸看过来,只瞧见两道背影,心里啧了一声,蔫哒哒地靠在了椅子上。
单达匆匆过来,隔着门喊了他一声:“主子,清潭县令来了,就在前头候着,怎么都撵不走,要见吗?”
虞无疾迅速将愁绪压下去,眉心蹙了一下,清潭县令?
按理说,地方官是不该越级见他的,倒也不是他自矜身份,而是怕这越级会导致官员失权,搅动人心。
但来了不肯走……
“去看看。”
晚膳时候,他没赶得及回去,陆英也没多问,自顾自卸了钗環,只是手刚抬起来,侍女们就连忙凑了过来,梳发,更衣,洗漱,伺候得万般周到,金声围着转了两圈,愣是没能插上手。
陆英也十分不自在,她一年里有大半时候在关外,早就习惯了自己动手,哪怕是丫头在,也不怎么用人伺候的,更是从来没有被人下人围在中间的经历。
可她能忍,生生憋着一声没吭。
等一切收拾妥当,她才逮着机会开口:“我平日里不喜人多,日后少师不在,留两人听差,其余人自去就是。”
侍女们面面相觑,倒是没有反驳,只应了一声,很快退了下去,却苦了金声,她方才插不上手,便去煮了些安神茶,还不等进门就被围住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问她,可是哪里伺候的不好,陆英才要撵她们。
金声好说歹说,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将几人安抚住,端着安神茶进了门。
“姑娘,这使衙署的人也太热情了些。”
陆英也跟着叹了口气,“兴许这就是少师的规矩,不过我已经嘱咐了,日后少师不在不必进来伺候,忍一忍吧。”
她看了眼天色,见这个时辰人不回来,心下稍微一松,人大约是不会回来了,她今天也能安稳睡一觉。
她实在是太累了。
金声虽不知道她昨天奔波一宿,却看见她眼底挂着青黑,连忙放下帐子退了出去。
可许是周遭太过陌生,哪怕身体疲累到极点,她仍旧睡得不太安稳,冷不丁有细碎的说话声响起来,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金声?”
她唤了一声,细碎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不多时卧房的门被推开,虞无疾走了进来。
陆英下意识拉进了床帐子,等眼前被遮住,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虞无疾的房间。
她揉了下涨疼的额角,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可是被我吵醒了?我还以为声音很低了。”
男人的声音隔着帐子传过来,陆英调整好脸色,重新掀开了帐子,“和少师无关,是做了个梦才惊醒的。”
虞无疾自然而然地探手,在她额头摸了摸。
他动作太过坦然,陆英一时竟没想起来要躲,好在那只手也没多留,很快就收了回去。
“看来不是噩梦。”
虞无疾搓了搓手,陆英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她本也不是真的被噩梦惊醒的。
“我让人送热水进来。”
她掀开被子要下地,却被一只手摁了回去:“我有手有脚也有嘴,哪用你去传话。”
陆英有些无奈,那乌压压一群人进来,她即便不去传话,也是睡不着的,倒不如找点事情做。
然而对方既然拒绝了,她也不想再献殷勤。
她重新躺回了床榻上,侧身看着虞无疾,打算等着人散了再睡,可等了半晌,却只看见虞无疾一个人进了耳房,一直到他出来,都没有侍女进门。
她有些纳闷,人呢?
不由往门外看了一眼,却只能瞧见外头模糊的光晕。
“找什么?”
虞无疾系着衣带出来,也不知道是没点灯看不清楚,还是没人伺候不习惯,那衣带系的十分潦草,坦荡荡地露着结实的胸腹。
陆英慌忙扭开头,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讲究。
“没找什么,睡了。”
她窝进床榻,背转过身去,本想合眼就睡,虞无疾却忽然提起了清潭县:“你对清潭县了解多少?今天清潭县令来了使衙署,说民房被压塌了不少,求着我拨银子修缮。”
陆英下意识翻过身来,“清潭县贫瘠,往年也常有这种事,齐州知府还以此为由要求城中商贾捐钱。”
顿了顿,她才想起来齐州知府早就被虞无疾打死了。
“年年捐钱,年年修缮,年年坍塌。”
陆英笑了一声,语气里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话却足够讽刺。
“蠹虫不除,”虞无疾声音沉了下去,“永无宁日。”
陆英没再开口,心里却在琢磨明天让人安排着去清潭县施粥,前面几年都是这么做的,今年事情太多,倒是给忘了。
只是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想起来,现在好像没有人手可用了,陆家铺子已经不在她手上了。
她拼死拼活赚下来的东西,再也不属于她了。
她长久地沉默了下去,身边人忽然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走神中没听清楚,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一只手就伸过来,箍住她的腰,将她扒拉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