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姑娘不认识我,但我早在昨日你入府的时候就认识你了,”女子声音娇媚勾人,“姑娘唤我施冬便可以了。”
“里面请。”慕尖尖邀请对方入院,施冬微微颔首并未拒绝。
从她身旁走过时,慕尖尖轻而易举望见了对方脖子上的红痕,她敛下双眸,将眸中的思绪掩藏起来。
“我听说少主又从红楼带回来个女子,甚至记挂,今日就匆匆来看望姑娘,希望姑娘不必介意我的冒昧。”施冬将深褐色的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不会。”慕尖尖摇头。
“沐姑娘不在意便好,毕竟这地方你我心里都知道,吃人不吐骨头,无路可走无处可逃,红楼出来的姐妹自然是要相互照应。”
慕尖尖随声应和着对方的话,哪怕是对方轻声细语,但她没有放松警惕。
“不知昨日……百里少主有没有给你一颗丹药?”在二人唠嗑了一会后,施冬这才不紧不慢地进入正题。
“给了。”慕尖尖没有掩饰,直接点头承认。
对方得知这个消息,再加上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感,她自然不需要将即将得来的情报消息拒之门外。
“我也不同你绕弯子,那种丹药有毒,一旦服用,轻而易举便可以让精神力不坚定的人成为他的傀儡,类似于修士之间的……种魂控人?”施冬似乎在想着如何更清晰地描述出来,本以为对面的少女会脸色大变,谁知她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依照主子那边给她的情报来看,明明就是一个格外娇弱的女子,还是她小看她了?
施冬沉吟了一瞬,接着道,“那种丹药中印刻着修士深入进的神识烙印,一旦沾染入体达到一定的时间,就会丧失身体的控制能力,别人想让你干什么……就让你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仍旧没有吓到慕尖尖。
这种丹药比起曾经金泓泽喂给她的,更加狠毒决绝,金泓泽是想杀死她以报金福珍之仇,而百里奕丞哪怕是对付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也要下如此狠招。
她抬起眼望向施冬,“多谢施冬姑娘告知我这些,只是不知道施冬姑娘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进入少主府邸的每个人都会被喂下这种药,对他来说,这样可以更好地掌控我们,况且一旦厌弃,也会非常好地处理掉。”施冬低下头让双颊边的黑发挡住她的神情,眸中划过不甘与愤恨。
哪怕主子知道进入这里会被这样对待,却仍旧将她派来,施冬曾经觉得,主子是最信任她才会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可常年以来传来的玉简从来都事关任务,无一字会提到她。
“那我们真是太可怜了。”慕尖尖的情绪软绵绵的,任施冬如何挑拨二人的关系,一拳似乎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勾起任何的情绪波动。
施冬摸不透对方的情绪,一开始温柔的笑容逐渐淡下,她将桌上的木盒打开,“我进入府中已有一年有余,自然已经通过各种人将那丹药打听了个清楚,今日前来,就是给妹妹来送解药的。”
慕尖尖不会自恋到,自己已经人见人爱到刚进府中就有人赶着趟来对她好。
还未等她自己问出口,施冬就解释道,“我听说你是云容小姐新收的徒弟,先前我在红楼时,多受过她的保护,才不被那些人糟蹋,如今见你入府,自是要出绵薄之力来报答她。”
“原来是这样,”慕尖尖呢喃出声,先前的疑惑在她的解释中消散了大半,“多谢。”
“沐姑娘不必言谢,只是不知,近日云容小姐是否过得还好?”施冬眼眸中真切的关心流露出。
感情是真,但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慕尖尖笑着和对方说着自己同云容间发生的趣事,在二人闲谈几句后,施冬才离开。
她在同少女告别后,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
主子不是让她将解药交给这女人吗?
她如实照搬,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起疑心,会不会吃下解药。
这就不是她能管的了,毕竟在百里少主的府中,又有什么会是定数呢?
——
渡云坊坊门口。
古色古香的门匾横列于朱红色的柱子之上,柱下的低端细看下去雕刻着龙凤之兽,充裕的真气在偌大的玉石场上弥漫开来,充满着奢侈灵石的味道。
广场之上,无数穿着统一灰白色服饰的修士齐齐等候在前侧,在所有人的前方,一个挂着无数珠宝在身上的肥硕男人目视前方搓着手。
“爹,我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让我来?”突然一道轻佻的男声出现,打破了众人间的寂静,百里奕丞打了个哈欠接着道,“上次不是来过了吗!”
每次爬渡云坊这个万层石阶都能把他累得半死,却偏偏推辞不掉。
“闭嘴!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又像什么样子!”坊主百里万佟狠狠瞪了眼在众目睽睽下衣冠不整的百里奕丞,压低自己的声音训斥道。
“啧,老东西,我能来就已经够给你面子了。”百里奕丞轻嗤一声,毫不在意。
周围的修士依旧低头沉默不语,神情平静似乎对二人间的对话习以为常。
百里万佟被气得想骂,却又顾忌如今的事情止住了口,只能抬起食指指向百里奕丞,顺了顺气道,“我不管你现在什么样,等等别人来的时候,不准你对客人无理!”
百里奕丞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靠在了柱子上面,双眼扫向石阶下的来人。
石阶在肉眼所及之处,便已经出现了升腾的浓烟与云雾,缭绕在玉白色的阶梯之上,随着清风徐徐缓慢移动。
半晌后,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了石阶之上。
男子身穿白衣面容如玉,神情温润嘴角挂笑,全身上下仅仅腰间挂着个拇指大小的翡翠,气质却如天人般光风霁月。
对方明明是由下而上走来,百里奕丞心头却莫名升起了股令人恐惧的压迫感。
这个人是谁?
用得着他爹带着坊中修士皆来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