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檀!这照片是小檀吧!”
“真是我姐姐。”司跟母亲林潞坐在一桌,扭头朝她说,神色惊讶。
林潞怔怔望着屏幕上那张合影,脸色都变了,想出口的话忍住了没说。
除了她,司檀做为本人,自然也认出来了,那张合影里的小女孩确实不是司伽,而是她。
她小学那会的发型基本上都是齐刘海,比起之前那些照片,这张合影里的她,明显没那么白了,司伽天生的白皮,小时候跟个雪团子一样,跟她和司是完全不同,当时一群小孩里,她也是最好看的,五官样貌都很出挑。
也因为有前面的照片做对比,她这张照片哪怕不熟的人看了,也不会说是司伽。
“怎么还放错照片了呀?这个齐刘海小女孩谁??她怎么会跟明玄有合影。”
“你没听见有人说了吗,是司伽的姐姐司檀!”
“司檀?”
屏幕上的照片不断在变换,刚才那张合影其实已经换成下一张了,后面又是司伽和谢明玄单独的照片,或者是用P图软件故意拼接在一起的,再也没有出现一张合影,但是大家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议论的话题也变味了起来。
“你竟然不知道,明玄表哥的未婚妻应该是司伽的姐姐司植的,你往那边看,就是坐在第二桌右边那个。”
“她没有司伽漂亮。”
“可是她是司伽大舅舅家的女儿,是司家的长孙女,她跟明玄表哥的娃娃亲从小就定起的,是司伽把明玄表哥抢走了。”
“你小声一点呀!新娘子就在前面。”
“有什么呀,我突然觉得挺可怜的,未婚夫就这么被抢走了,而且司可有才华了,她个人的油画展在好几个国家都办过,也是国内公认的油画天才,论才华,她才是跟明玄表哥最配的。”
“要真是司伽把亲堂姐的未婚夫抢了,后面她会遭报应的吧,色衰爱驰,她又不可能永远年轻漂亮,等年纪大了,明玄表哥又会被别人抢去!”
“你看新郎官都不笑的,肯定不爱她。”
在场的都是谢司两家的人,长辈们占多数,而且在这种场合,也能比较克制自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是年轻人就不是了,一张照片,似乎撕开了某道口子,“司伽抢亲堂姐未婚夫”的事情又被大家想起来,议论纷纷。
这些议论许等和司元雄也听见了,包括跟他们坐在一桌的谢广原和顾向兰夫妇。
四位老人家,都有点头疼起来。
司伽被谢明玄拉着手,此时已经上了舞台,她也不知道上这个舞台是要来做什么,好像要简短的发下言,比如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之类,是有一张发言稿的,司伽提前看过,但是这会儿,脑子好像做了一团,那些议论声,背景音乐
并没有盖掉,她听见了,也因此,无法再做任何表面的恩爱,她的脸冷若冰霜,目光望向第二桌的某个人。
司是接收到了她的视线,也朝她望过来,翘起一边唇角,露出眼底的阴恻。
好像在用眼神对她说:看见了吗?这是我送你的订婚礼物,喜欢吧。
司伽就猜到是她所为,心头有一个冲动,想走下去找她算账。
她们像从上一辈就结下的怨,从小司缇就见不得她好,总跟她作对,还打心底的瞧不起她。
“你连爸爸都没有,凭什么跟我们玩儿,滚远一点,拖油瓶。”
“我不是拖油瓶,不是不是!你胡说!”
“哪里不是了?要不是三姑姑生了你,她肯定都结婚了,你就是三姑姑的拖油瓶!!”
那时候她还特别小,刚刚记事,还没上幼儿园,司北若忙于工作,很少回家带她,都是家里佣人陪着她,可是家里佣人都比她大,她就总往大舅舅家跑,因为想去找司檀玩,可是那天司缇把她骗进一个黑漆漆的杂货间把她关在里面,还骂了
她,司伽不记得当时怎么被人发现再放出来的,只记得那间杂货间很昏暗,坐在地上冰冰凉凉,她动也不敢动,害怕杂货间里有鬼,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很久很久都不敢抬起头。
这种阴冷,恶心的感觉,又从司伽脚底钻进全身。
并未注意到谢明玄让主持人拿来话筒似乎有话要说,她转过头去,伸手抢走了话题,之后提起裙摆冲下舞台。
一道道目光都看过来,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谢明玄也在舞台那,神色有些冷峻,盯着她的背影。
司伽下了舞台,径直去到司在的那桌,手指向她,用话筒说道:“是她??”
“我没抢我姐姐的未婚夫,是司是想抢!是她给我跟谢明玄下了春药,我们才稀里糊涂发生了关系,这件事情,谢知安和谢知勤都能作证!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还有我外公外婆,还有谢明玄爷爷奶奶!”
司伽不想管了,凭什么人人都说她抢了司的未婚夫,而一切都是司是干的,她却还能在台下笑话她,她见不得她好,那她也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名声尽毁。
宴会厅几乎在这一刻全都安静了下来,连后台负责设备操作的婚庆导演都停下了背景音乐。
坐在主桌的四位老人脸色全变了,尤其是司元雄,面色黑沉,蹙起眉。
“这孩子。”许箐捂住心口,觉得司伽实在是太冲动了,明明都商量过,这件事情不要再提,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坐在她右手边的顾向兰扶到她背上,“你别激动等妹,小伽这个脾性啊,我还挺喜欢。”
“......”许等以为她听错了,扭头看向兰一眼。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一直想做人群中的焦点,不知道多少夜晚,都在幻想着今天的订婚宴上,身穿华丽礼服的是她,跟谢明玄走在一起的是她,而不是这样的“焦点”,突然这间,她宁愿刚才的那张合影没有
出现过,司伽就不会冲下来把真相都说出来。
“谢明玄,我胡说八道了吗?”司伽刚想起来,除了谢知安谢知勤,还有一个人是更知情的,便是那晚因中药跟她滚了床单的人,司伽握着话筒,便对站立在舞台上的人问。
主持人很有眼力见,忙上前递给谢明玄一个话筒,男人接过,望着她这边,音淡回道:“没有。”
全场哗然。
司缇眼睛红了,手都在发抖,她一句话没再说,匆匆站起来朝宴会厅外跑去了。
右边座位的林潞闭了闭眼,拍拍司的手背,“你快出去看看她,别让她做出什么更丢脸的事情来。”
司檀点点头,脸色凝重,从桌边起身。
说完那些话,甚至把司提气哭跑了,司伽竟然不觉得有多爽,只觉得全身好像都有点无力,是真的腿有点发虚,握着话筒的手心出汗,司伽也不想这样,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更希望一切是顺利的,而且,如果新郎官是爱她的最好。
又想起许说的那句话来,人不能太贪心。
站不太稳的时候,有人伸手托住了她的腰,司伽转头,谢明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的台,来到了她身后。
新郎官和新娘子重新站在一起,为了这氛围不继续僵冷下去,主持人忙跨上台:“各位,各位!刚才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小插曲,不过都过去了,一定是上天赐下的良缘,让我们的准新郎和准新娘能够走到一起!还请十分般配,天造地设的两位
新人上台吧!向大家致致辞!”
心烦意乱,不想去了。
司伽身体还是僵硬的,完全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说过,刚才看起来是把司缇的真面目撕出来给大家看,但是也揭开了她跟谢明玄的事。
因为一夜情,意外,巧合,才凑成一对的。
他们说的没错,谢明玄根本不爱她。
要是她们没上过床,现在跟他订婚的应该是司檀。
看司伽没反应,神色有点木,谢明玄抬起手捏了把她的脸,“谢太太,跟我上台吧。”
司伽看着他,攥紧裙摆,脸色绷绷的。
她心里在打鼓,这一刻,她突然想拒婚,反正已经闹得很大了,许等和司元雄让她吞下真相,为了保住司的名声,也为了保全司家的颜面,可是她今天违反了他们,那是不是,不差一个拒婚。
这段时间跟谢明玄相处下来,也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并不合适,比如,没有共同语言,共同的爱好,聊天都聊不上几句,只有比较和谐的性关系。
“我...”司伽看着谢明玄,眼神里都是躲闪和逃脱,她红润的唇张开,差一点就说出来了,谢明玄单膝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全场静默。
谢明玄是怎样的形象,大家心里格外深刻。
京华集团新一任掌权人,雷霆手段,狠辣没有人情味的接班人。
长辈们对他都是欣赏,而跟他同辈的,基本上从未把他当作同龄人看待,谢明玄是谢家的长孙,从小最是耀眼,冷傲,身上承担着重任长大。
父母与他不亲,谢明玄做为长孙,从初中开始是跟在谢广原身边长大,谢广原对他管得极严。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浪漫细胞的,今天的订婚宴,婚庆导演也没敢给他设计求婚环节。
只用到台上来发下言,是个流程,之后是下台敬酒。
司伽才是最懵的那个,定定看着谢明玄,呆立在那。
喂,你别这样啊,我害怕。
司伽再次攥紧裙摆,慌乱地找不到神。
那怕单膝跪地,谢明玄身上的压迫感还是很强,五官棱角分明,气宇轩昂,周身的线条冷,他把司伽白皙的左手拿起来,平放在掌心,对她问:“愿意嫁给我吗?小蝴蝶。”
他竟然喊了她的小名,他从来没这么喊过她。
司伽都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小名叫什么。
他那双黑深深的眸在望着她,像在下蛊一样,司伽心头仿佛被羽毛挠过。
万般纠结都在脑中绕成一团。
不,不行,你要抵抗住诱惑。
可是,可是他这是在求婚啊。
谢明玄,他在向她求婚!
呜呜呜好烦,她明明都决定要反抗家里一次了!
她没回应,感觉到谢明玄拇指指腹摩挲了下她的手背。
鬼使神差的,司伽没去拒绝,抿了抿唇,点了下头。
谢明玄清冷的神色略松弛了一分,他唇角浅浅扬起弧度,在司伽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薄薄的唇贴上来那刻,司伽有种自己要彻底被关进鸟笼的感觉,身体不自禁颤了颤,气息太热,温度从她手背细腻的皮肤渡进。
许多人这才发现,两人手上早已戴有订婚戒指。
明亮璀璨的两颗钻石,在宴会厅水晶吊灯下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