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司伽下意识出声,有点懵地抬起头。
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这间包厢的桌子不是低矮的那种茶几,而是正常高度那种桌子,往上两层台阶是沙发,她坐着,他站着,谢明玄立在沙发和桌子旁,就那么看着司伽,捏在她脸上的力道没松。
是司伽抬手推开了他:“你干嘛呀!”
谢明玄弯下一点身,“不认得我?”
虽然脑袋有点晕,但是司伽还不至于失忆,人凑得近了,司伽有点变成斗鸡眼地看了看他,在想认识啊,谢明玄。
她那个很忙的未婚夫。
那个明天就要跟她订婚了的男人。
即便喝醉了,司伽心头那微妙的,小点点的怨气,在这一刻依然按着性子宣泄出来,所以她故意答道:“不认识。”
周围的人总觉得空气都变冷了,尤其是小廖,心想,别呀老板,你这酒量也太差了!才喝了多少,晕得连未婚夫都不认识了。
谢明玄气质本身偏冷,一袭长款的深色大衣,仿佛沾染了夜里外面深秋的凉意,他进来的时候,小廖就觉得威严满满,样貌看不出具体年龄,但是那种神态气度,总让她觉得跟司伽并不同辈,也要比他们这一圈人成熟许多,这会儿司伽这么回
答,她便觉得气氛不太妙。
还是封希遥走过来打圆场,抬手拍了拍司伽的背,“小蝴蝶你醒醒,他是你未婚夫啊。”
还对谢明玄笑了下,道:“谢总,小伽她酒量不好,这你们不是要订婚了吗,她有点高兴,就多喝了点儿酒。”
因为秦白烨的关系,封希遥知道谢明玄并不是什么善茬,他年纪比司伽长许多,可能不至于因为这么件小事产生什么情绪,但是她深知道司伽和谢明玄之间没什么感情,利益考量下的家族联姻,明天两人就要订婚了,司伽脾气她还不了解,喝
醉了更不会收敛性子,谢明玄不一定有那个耐心包容她。
谢明玄这个地位的人,从来都是别人顺从他。
就是不太想理会谢明玄,不知道为什么。
司伽手肘磕到桌面,双手捧住脸,揉了揉,因为封希遥让她醒一醒,她感觉自己也有点迷糊了,就想真的清醒一下。
身影靠近,再次捏了下她,这次男人捏的她下颔右边的软肉,力道没之前重,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既然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没喝醉。”司伽道,不过这次没推开谢明玄,因为瞥上了他垂落在身侧的左手上,戴在无名指的钻戒。
再看看自己手上的,不知道想到什么,没忍住歪过去一点,将谢明玄那只手臂抱过来。
谢明玄低头看着她。
有一说一,谢明玄的手长得挺好看的,骨节分明,匀称修长,套着这枚戒指,分外好看,应该说,苏大师设计的这枚戒指戴在谁的手上都会好看,宝石都是有灵性的,钻石的质地越纯净,越是能给它的配戴者带来滋养,也因为这个钻戒她太
喜欢了,每天都看不够,所以即便跟谢明玄分居两地,不是天天见面,也不用去应付家里人,私下里她也会戴着戒指,睡觉和洗澡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就是谢明玄的手太凉了,好像钻戒也会被他手上的温度冷到,司伽垂着睫毛,抓住了谢明玄的手心。
确实比起谢明玄的手,她的手跟小火炭一样,暖呼呼,又很软,被抓上那一刻,谢明玄喉结微滚,蹲了下来,身体高度跟司伽的打平,目光也平齐,“没喝醉的谢太太。
“回家么?”
语调淡淡的,但他问这话的时候,双眼在盯着司伽,被她抓住的掌心也回握了下她,莫名就让司伽像被什么东西钩了一下,头晕得厉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封希遥:“......”
这么乖的小蝴蝶,真不多见。
而且,谢明玄怎么回事!这么会哄?!
这个画面还挺让人意想不到的。
“起来吧。”谢明玄手伸到司伽后脑勺,揉了下。
被他揉了这一下,司伽身体直接到了他身上,赖上了他:“你抱我。”
嗓子有点干干的,身体也飘,要回家?她不想动,除非谢明玄抱她。
谢明玄依了她,看一眼她有两抹红的双颊,手几乎是不自觉地,再次揉了下司伽的脑袋,“行。”
封希遥反应挺快,司伽的大衣外套搭在那边的空沙发,她走过去捞过来递给谢明玄。
谢明玄将司伽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并拢了下领口,才将人从沙发上打横抱起。
“先走了,你们玩儿。”走之前,谢明玄不忘对封希遥说了一句。
封希遥忙点头,“行的,那麻烦你了啊谢总,小伽就交给你了。”
司伽留在这肯定还要再喝酒,明天她可还有正事,喝多了耽误事儿,封希遥自然没阻拦。
段越在门口那将包厢的门拉开,谢明玄抱着人直接离开了。
他人方走,段越也松开了门一道离开,包厢里小廖一下子尖叫了起来:“啊啊!!司伽姐未婚夫好帅!而且他好宠溺!”
上次她也是看见谢明玄将司伽抱在怀里。
这种公主抱没人能抵挡得住,光看着就冒粉红泡泡。
Jennifer也道:“那是我们老板魅力大啊,要是我是她未婚夫也宠,这么好看的大美女好不好。”
Jennifer是司伽的颜粉,原本她当时毕业是准备去应聘某珠宝大品牌的设计部的,看司伽太漂亮,设计理念又跟她很相像,才来的司伽的设计工作室。
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持续了一会,包厢内只有一个人最沉默,卢索梵默默走去点歌台那重新点了首歌。
外面风凉,月光薄,树影在路灯光线下轻轻晃动。
“好难受。”谢明玄还没将司伽抱进车里,还在路上,看见她手抓到自己脖颈上。
越抓越红,一张漂亮的脸拧成团。
谢明玄的脚步顿了顿。
很明显,他看见司伽白皙的颈部冒出了一颗颗小红疹,她皮肤又嫩,抓一下就红,这么挠下去抓破都不一定。
长腿不由加快,谢明玄将司伽抱去了车里放下,将她的手抓下来,“别挠。”
语气有点严肃,司伽愣了下,用迷惑的眼神看他。
“司小姐这,这怕是过敏了谢总。”司伽不仅脖子上冒了小疹子,脸上也起了,段越自然也看见了,对谢明玄道。
很痒啊,为什么不让她挠,司伽挣脱开谢明玄的手,这一次爪子伸到脸上。
天了,好痒,怎么这么痒啊。
身上好像也很痒。
“砰”的一声,是车门关上的声音,司伽被痒得很难受的时候,晕乎乎里注意到站在外面的男人也上了车。
段越在外面关上车门,绕去了副驾驶。
司伽刚抓了自己的脸一下,手腕就被一个力道握在了掌心,她转头望谢明玄。
中间的扶手盒被升了起来,位置变得宽敞,她感觉腰被揽了一下,她被抱去谢明玄身上。
实在太痒了,又不让挠,司伽嘴上哼哼唧唧个不停。
不让挠上面,司伽手抓到自己身上其他地方。
谢明玄眉骨稍凝,伸手揭开她的裙子。
视线从她纤细的小腿往上,到大腿处,全部,都长了密密麻麻,分布不均的疹子。
??这个点不早不晚,夜里九点,明城的高楼大厦霓虹灯通明,车道上川流不息,一辆黑色迈巴赫疾驰在其中,往医院的方向。
全身瘙痒到后面转成微有点火辣辣的疼,酒精作用下,司伽并不清醒,不知道她今晚的放纵把自己作进了医院,差点没了半条小命。
这一晚上司伽都在吊点滴,不过她本人睡着了,服过药,并且在正在输的点滴作用下,身上的红疹消了一些,人睡着了,也感受不到了痒。
“这孩子,明明知道自己对酒精过敏,怎么还去喝酒呢?!她不知道她明天有多要紧的事吗!哎哟哟,阿玄啊,真是让你看笑话了,等小伽醒来,我定会好好说说她的!”谢明玄其实没通知司伽的家人,但是让段越去文竹巷告知了那边的佣人一
声,今晚司伽得在医院住下,文竹巷的佣人把电话打去的曦宁公馆。
许箐从不熬夜,听见这个事腾地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把电话打来谢明玄的手机询问情况。
她突然发现,她家里这两个孙女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当初除了司檀,这两个孙女她都没怎么看着,都没被培养好。
“小伽年纪还小,没事的奶奶,现在状况好很多了,等到明天,应该不会耽搁订婚宴,到时候看情况略做推迟也无妨。”谢明玄对电话里的人道,一直以来都是跟着司行泽和司行睿喊许箐奶奶,便没改口,以奶奶称呼。
“好,好,阿玄,你现在是在医院守着的吗?”许箐问。
“嗯。”
“好好。”许箐连连应,没说什么了。
事情那边问完也聊完了,谢明玄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谢明玄折回病房。
这里面十分安静,两只药瓶悬挂于病床之上,司伽头顶,其中一只药瓶还满着,另一只药瓶液体输得剩下一半,谢明玄视线挪到病床上的人。
司伽睡得很熟,她睡着了显得文静许多,身上的病号服没压去面部的艳丽,样貌精致。
脸上的疹子消了,只有下颔处还有一些。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谢明玄掀了下司伽的衣领,锁骨处和胸口也还有疹子。
突然想到她那么爱美,睡前光涂护肤品能磨蹭半个小时,要醒来发现自己长了这么多疹子,她是不是会气哭?
衣领给小姑娘掀回去,谢明玄捏了把司伽的脸。
睡梦里的司伽哼唧了声。
??凌晨四点半,司伽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她一动不动,发了一下呆,慢慢地,慢慢地,将视线移到头顶,病房外走廊24小时都亮着灯,借着外面走廊的光,司伽盯着上方的空药瓶看了看,回忆了下昨晚。
昨晚说喝醉也并不是醉得不省人事,身上很痒,以及来医院的一些片段她都记得。
捏了下身上的被子,司伽坐起来,她看了下手背,右手手背有针孔的一点点痕迹,摸了下,不怎么疼。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司伽扭头找自己的包包,包包没找到,先看见旁边的陪护床上躺着一个感觉很长条的人,医院的陪护床跟她这间病床一样,面积不是很大,小小一间,谢明玄个子高,骨骼也宽,躺在上面脚都伸不直,斜着露了一截在外
面,他睡得不怎么规整,大衣脱了搭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白色被子只盖了一部分在身上。
司伽先没管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包,从包里摸出镜子。
她打开手电筒,用镜子照了下,还好还好,脸上没有疹子,脖子也消了好多,就是......胸口还有一点。
好烦!!
而且之前,她好像长了很多,谢明玄都看见了??
司伽从小颜值包袱就重,别人觉得有趣的灵魂和丰富的内心更重要,而她更在乎自己的美貌。
长满疹子的样子被谢明玄看见,对于司伽来说,真是要了大命。
大概是手电筒的光挺强烈,司伽听见陪护床传来一点动静,她抿了下唇,把手电筒关了。
已经睡过一觉,司伽这会没什么困意了,躺回去不太睡得着,转头看了看陪护床上的人,发现他身上的被子快要掉下来,并且盖不全,这样他白天多半会感冒,就下了床去到那边。
司伽费了一点力气,把掉到一半的被子给谢明玄扯回去,之后挺有良心地给谢明玄盖好,还给他掖了掖。
这会是真的比较精神,给谢明玄好被角,闲着无聊,司伽待在陪护床边没回去,目光落到谢明玄左手上的戒指,摸了上去,想摘下来看看。
一直都想对比下男款的和女款的有什么区别,肯定有些细节不同,之前没找着机会。
可是戒指只摘到一半,眼前的手反握住了她,将她拉了下,司伽一下子跌下去,栽在了谢明玄胸膛上。
之后被男人反压到了下面。
她几乎惜在了那,呆呆地看着头顶的人。
其实谢明玄根本没睡着,之前在给司伽守药水,中间得换药瓶,之后守到三点半她所有药水才挂完,叫来护士将她手背的留置针拔了,才往这陪护床躺下,但这床很不舒服,过了挺久才有睡意,可是刚要睡着,病房里有其他动静,一道刺眼的
手电筒灯晃人眼睛。
“你,你怎么醒了?”司伽问出声,病房里光线暗,谢明玄面部轮廓都看不清晰,大片陷在阴影里,但是他的气息和压着她的力道却是真实的,司伽没去推他,只抓了下他身上的灰色毛衣。
“你说呢?”谢明玄嗓音是哑的,不是刚睡醒的那种哑,而是一夜没休息好的哑。
司伽瞅了瞅他,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睡不着了。”
这话跟前面的话不着边,可是是司伽的真实想法。
“我也睡不着。”谢明玄道。
“你一直都没睡?”司伽问。
“眯过一会儿。“
“那,那你继续睡。”司伽准备起来,可是谢明玄并未让,按住了她的腰。
这是间单独病房,外面的走廊安静,甚至没有脚步声,只有一些仪器滴滴滴的声响。
两人呼吸都有些变乱,司伽耳根处的皮肤红了一块,偏过脸的时候,谢明玄唇间的灼热掠过她下巴肉,声音比之前浑浊:“疹子都消了吧,把衣服脱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