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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要死的人而已

作者:最夜花字数:2634更新:2024-12-22 00:10

贾琏好奇,便凑到船旁,扒着船帮想要去查看一下。

忽然,贾琏的肩膀被人从背后一把抓住,把贾琏吓了一哆嗦。

“二爷,千万不可犯险。”却是利儿的声音。

贾琏抚着自己的心口:“人吓人,吓死人啊,我的祖宗!”

利儿赶忙躬身行礼,低声道:

“二爷,要是再有头前福儿的那等事儿,回去我们爷可饶不了我们。”

贾琏知道他们四个在暗中轮番守着自己,也甚是辛苦,便笑道: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石公子那边有我去说,只会叫你们受赏,不能叫你们为难。”

说着,又朝水里一指:

“那是什么动静?”

利儿连连打躬作揖:

“多谢二爷,多谢二爷。

那水里没啥,就是个要死的人而已。”

贾琏:“……”

.

贾琏沉下脸:

“救人去啊我的祖宗。”

利儿却面露难色:

“二爷,那水里的不是什么好人。”

贾琏抱着肩膀问利儿:

“水里那个要死的,武功比你厉害?”

“额……这个小的不知,没比划过。

不过小的曾经打败过京城第一镖局的总镖头。”

“那不结了?

你先去把这个快死的人救上来,若是好人,也是功德一件;若是坏人,抓去送官,还是功德一件。何乐不为呢?

何况他都快死了,还能有什么危险?你又怕什么呢?”

逻辑太严密。

利儿想来想去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下水救人。

.

利儿确实手脚麻利,没弄出多大动静,就把水里那个要死的人给捞了上来。

今夜无月,只得将那人拖到桅杆灯下。

惨淡的灯光照在那人浑无血色的脸上,贾琏不由大吃一惊。

这不是正是晚香玉花船上的那个风姿绰约的船妓?

只是此时她已经神智不清,脸色惨白,紧咬牙关,右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柄短刀,刀刃都崩断了。

这样的情形,已然和“风姿绰约”大相径庭,但即使到了此等地步,她的美貌让重伤的她只是叫人心生怜惜,而并不觉得她狼狈,更不会觉得濒死的她恐怖。

她身上受了七八处刀伤,最严重的一处正扎在肋下。

利儿瞧得连连摇头:

“这伤倒不算太深,只是在河里这一泡,进了脏水,只怕是救不活了。”

贾琏轻轻推了推那女子,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你醒醒,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人害成这样?”

那女子死死咬着牙,浑浑噩噩甚不清醒,两手仍是努力抓挠,也不知是仍沉浸在逃命的惶恐之中,还是纠缠在拼命的恶斗之中。

利儿也凑过来,不过不是对那女子,而是小声向贾琏道:

“她是盐帮的。

想是走乌麻船贩私盐,被漕帮劫了。”

.

贾琏不由“啊?”了一声。

这不是船妓吗?

还是什么便宜的三等船妓,怎么又改盐帮的了?

你们还有谱没有啊?

.

“你怎么知道她是盐帮的?”

利儿一指她手里仍然死攥着的断刀:

“二爷请看这刀柄端头上的字。”

贾琏凑近一看,那字怪模怪样,像是个“严”字,却少了左右两边的两点,莫名其妙。

“这就是盐帮掌堂以上才有资格用的‘少严刀’。

他们盐帮有个说法,说这世上的盐乃是稀缺之物,‘少严’,就是‘少盐’。”

贾琏心中一动:盐帮,掌堂,两淮盐务,巡盐御史……

.

贾琏拿定主意,便不再多话,抱起那女子就往大舱走。

利儿在后面赶上来:

“二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小的必须得劝一句,他们盐帮、漕帮之间恩怨多年,若是插手进去,一时半会撕捋不清,还容易引火烧身。”

贾琏回头道: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凡事你都得听我的,出了事都算我的。

我知道你们身边带着药,赶紧给我拿进来。救活了她,二爷我有赏。”

利儿刚一犹豫,贾琏又补上一句:

“救不活她,我就得去跟你们老大聊聊我遇刺的事情。”

利儿扭身就蹿去舱里拿药,速度奇快无比。

贾琏赞叹: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凌波微步’!真帅!”

.

贾琏抱着重伤女子一进大舱,茱萸和晴雯就都醒了。

一见贾琏抱着个女子,茱萸直接就蹦下床来:

“你……你真的跑去找船妓了?”

贾琏将那女子放在床上:

“她受伤快死了,赶紧救人要紧。”

茱萸连鞋都没穿,跟在贾琏身后跳脚道:

“刀伤?你去逼奸,人家不从?你就把人家给扎了?还扎了那么多刀?”

“你不写小说去可惜了!”

贾琏算是彻底看出来了,正事儿指望不上茱萸,她添乱第一名。

晴雯本来还迷迷糊糊,等一看见那女子手里还攥着刀,立马清醒:

“二爷当心啊,她拿着刀呢!”

贾琏又一次试着去抽那把刀,还是抽不出来,只得向晴雯一摊手:

“没辙,这主儿比你还拧,死杠头一个。

赶紧拿盆打水去,再找找咱们带来的药里头有没有治刀伤的,快!”

说着话,也顾不得男女大妨,就去解那女子身上的衣裳。

茱萸也醒过味儿来,上前一把推开贾琏:

“不许你碰她身子,我来!”

贾琏当仁不让:

“这活儿你不行,还得我来!”

“你是男人,不能碰不认识的女人!”

“这是救命啊我的祖宗!生死关头顾不了那么多屁事!”

“反正就是不行!”

“我说行就行!”

他俩正争竞,忽听那女子喃喃说道:

“葵娘快走……这里……我……”

贾琏抢先一锅甩在茱萸头上:

“你还闹!你看看,人都叫你给耽误得快不行了!都怪你!”

茱萸一愣怔,完败。

.

晴雯打了水进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个布包:

“二爷,方才在门口,利儿给了我这个,说这包里都是红伤药。”

贾琏打开,见里面一堆的瓶瓶罐罐,便问茱萸:

“你知道这些药怎么使吧?”

茱萸一仰头:

“我忘了!”

晴雯已经手脚利落地给那女子解开衣裳:

“她不会,我来。”

茱萸嘟起嘴:

“我又想起来了。”

.

贾琏知道这伤口被河水泡过,极易感染,便取出一小坛子烈酒,递给晴雯:

“你拿这个给她仔细擦一遍伤口,要细致些,边边角角都不能遗漏。”

说着,自己坐到那女子身边,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茱萸瞧得火起:

“你这是趁人之危!小人!色鬼!”

贾琏一边指挥晴雯给那女子擦洗伤口,一边怼茱萸:

“你这么眼馋我这活儿,要不你来?”

“我来就我来!”

茱萸话音未落,被烈酒猛然刺痛伤处的女子狠命一个挣扎,她手里死死攥着的断刀一个斜劈,贴着茱萸的脸蛋儿扫了过去,吓得茱萸一声惊叫。

随即改口:

“还是你来吧。”

.

晴雯手脚麻利,做事也仔细,烈酒清洗伤口,洗得十分干净。

而那女子虽然疼得狠命挣扎,却只是死死咬着牙,自始至终也没有哭叫一声,甚至,连呻吟都没有发出一声。

狠人,这绝对是个狠人。

惊艳的船妓,盐帮的掌堂,哪一个才她的身份?也许两个都是?但贾琏心中隐隐希望两个都不是。

茱萸并不知道这烈酒有多烈,却知道利儿送来的红伤药的药性。

“这‘金疮生肌散’最是蛰伤口,她这么大的伤口撒上去,肯定疼得要命,她怎么不喊啊?别是个哑巴吧?”

贾琏正要怼茱萸一句“你要是个哑巴就好了”,那女子忽然摸到贾琏的肩膀,一把死死抓住:

“爹……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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