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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把秦岳明唤回会议室后，嬴子婴详细布置了秦山的后续发展任务。
会议主要围绕如何就秦山居民的股份问题展开。
先前从未有过将领主产业下放到民众手中的先例，这根敏感神经，对于领主来说具有很大的风险。
这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放权与民，与先前的奴隶制不同，这种改革把民众推向了市场，将其既得利益与秦山未来的发展挂钩。
虽说这样能够极大程度带动居民的积极性，但如果他们因为这个闹起来，不但秦山的改革会变得难以进行，秦岳明的城主衣裳也有可能会被帝国扒掉。
秦岳明作为目前还算好用的城主，就这样被摘了乌纱帽，嬴子婴还是会觉得可惜的。
他有敢踏雷区、敢踩禁区的胆量和气魄，但是借势而行的智慧略有欠缺，因此许多地方还得嬴子婴进行提点。
“秦山财政这些年总体处于盈利状态，但部分工厂的资金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因此这部分工厂可以实行股份合作制，将起部分净资产‘卖’给居民，用他们自己的钱，来带动秦山的发展。”
嬴子婴这次铺展开秦山九城的地图：“黑冰城的大头利益必须由我们秦山自己掌控，帝国、军方以及雪元伯爵的手伸进这里以后，必然会想尽办法侵蚀黑冰城的基础官吏，好叫这里形成一种充耳不闻的政态环境。”
“因此这里要着重注意，避免他们大肆收购居民手中的股份。”
“黑冰城内最大的家族是袁氏，他们这一代的家主没什么大本事，生的几个儿子倒还说得过去。”
“尤其是那个外号叫做大嘴的袁路，性格虽说自大，却也刚强正直，能得到黑冰城居民的拥护，因此可以当做黑冰城的看家红棍培养，你现在派人把他给我叫来。”
“他既然狂，那我就给他一个本体宗外门弟子的身份，让他狂到底。”
“我们不怕红花棍打死人，就怕他骨头软，见人只会弯了腰。”
如果说本体宗是天魂帝国的护国宗门，那么现在嬴子婴就有意把黑冰箭袁家，培养成黑冰城的护城家族。
而性格张扬却又不失沉稳的袁路，无疑是极具培养价值的人选。
“如果说龙师兄和项羽那混厮略有相像，那么这个袁路，倒是有几分袁绍的影子。只要能拿捏好他性格中的缺陷，利用名望把他架起来，未尝不能成为一方守将。”
“箭击曹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号称万千箭雨的袁路，未来能不能箭射日月。”
袁路很快就在秦岳明的安排下，被人从黑冰城快马加鞭带了过来。
他身着极为张扬的大红色衣衫，背负一把漆黑大弓，见到嬴子婴第一眼后就长揖在地：“黑冰城袁家次子袁路，见过秦伯大人。”
一道弓形气运从袁路头上升起，悄然没入嬴子婴的秦玺武魂中。
袁路的黑弓武魂是变异武魂，六岁武魂觉醒时便演化体外，从此再也不能纳入体内，因此袁路可以说是每日背负黑弓，日积月累下来却也达成了人弓合一的奇妙境地。
“嗯，起来吧。”嬴子婴看着手中袁路的资料。
二十一岁，五十九级强攻系魂王，最佳魂环配比，在第一魂技箭影的基础上，将黑弓武魂与魂导器相结合，开发出了号称万箭齐发的箭雨攻击体系，倒也还算不错。
“以后不是什么正式场合的时候，你可以喊我少宗主。”
袁路先是一愣，随后面色骤然大喜。
“参见少宗主！”
“今天之所以把你叫过来，是想给你袁家布置一项任务。”嬴子婴把有关黑冰城的计划书推到袁路身前：“只要你能干得好，未来我保你袁家能够成为本体宗的附属家族。”
“我会撤掉黑冰城所有的秦山主管官吏，让你袁家直属于本体宗。”
嬴子婴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利用被雪玉拉下台的本体宗，来给黑冰城的袁家撑腰，告诉他们黑冰城的军事工厂，是分给本体宗那成股份的蛋糕。
魂师宗门不能豢养军队，这是所有魂师势力的共识，为的就是避免万年前武魂殿事件。
但是九宝琉璃宗利用自己辅助系魂师宗门的身份，从中间钻了空子。
他们先是利用唐门暗器大规模武装自己，后又通过魂导器实现全宗门的魂导武装，形成了一种不是军队，胜似军队的奇异宗门形式。
就跟被蘑菇蛋炸的那个挺像的，要不是他们的神灵九彩天女没有留下九宝琉璃塔的传承，导致其宗门核心高层的实力不足，估计九宝琉璃宗就是下一个星冠许家。
黑冰城的真正秘密，不是那些普通人都能使用的军工武器，而是位于其北一百里外，近极北之地的地下深处魂导研究基地。
坦白来讲，嬴子婴相对来说，并不看重黑冰城军工厂生产出的那些手榴弹、冲锋枪，在他眼中这是可以让天魂帝国分走的利益。
他在乎的只是那座魂导研究基地，只要里面的研究能够实现，就算全大陆都进行了前世的军事武装也无所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无论传统的魂师军团，亦或是新兴的魂导师军团，都避免不了人海战术，而魂导研究基地中研究的东西，最不怕的就是人海战术。
将来就算是硬抢，也能够把那些产业给夺回来。
嬴子婴对于本体宗的魂导体系，和秘密基地的魂导体系分工一直很明确。
本体宗侧重提升魂师个人实力的魂导器研究，魂导研究基地则侧重大规模杀伤性魂导器的研究。
但就这样放弃黑冰城的军工厂，未免会叫天魂帝国察觉到不对劲，没人会嫌弃自己势力的武装过多，因此嬴子婴就必须装作十分在乎黑冰城，甚至表现出不惜拉本体宗下场的决绝。
整片秦山地区，嬴子婴在乎的只有三样：矿产、农作物以及秘密魂导研究基地，其余诸如交通、冶炼等工业体系，都是他扯出来的弥天大旗，用来实现资金大规模聚拢的合理大旗。
因此袁家这只看门犬，看的实际上只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空屋子。
拉本体宗下场，也只是一层朱紫国皇后的五彩霞衣，用来掩护秘密魂导研究基地的同时，也给本体宗争取到类似九宝琉璃宗，魂师宗门半军队化的利益。
对于本体宗的未来规划，嬴子婴打算在自己成为本体宗宗主后，就着手把本体宗打造成直属于自己的秦国亲卫军，他们这代人的大师兄龙傲天，更是他早已中意的兵部尚书。
而至于自己的弟子霍雨浩，如果他真的能走通心灵神主的路子，无疑是刑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至于元帅一职，嬴子婴从未考虑让霍雨浩担任，哪怕未来他的精神探测魂技与天眼通结合，就算能够形成覆盖百万人军队的庞大规模，能比得上号称天眼的卫星魂导器？
“雨浩对于白虎公爵府的仇恨必须引导好，不然就会形成睚眦必报的性格，会失去公正性和大局观。”
想到自己这个被伊莱克斯称为有可能是斗罗大陆气运之子的徒弟，嬴子婴忽然有些期待霍雨浩获得冰帝武魂后，身上究竟能覆盖有多大气运。
继续与袁路交代一些有关黑冰城的后续事宜，以及与秦岳明商讨秦山别的股份构成后，嬴子婴很快就与维娜回到了本体宗。
他回到本体宗后还没有多久，一个本体宗的探子就找上了他。
“少宗主，”那名探子说道，“您安排的事情已经打探清楚了。”
“史莱克学院的确是在帝国北境大规模寻找冰武魂的魂师。”
“为首的是一名实力不详的封号斗罗，推测至少是九十六级超级斗罗。他行事张扬霸道，只要是他看中的孩子，不论是否愿意，都会强硬地掳回史莱克学院中。”
“这是雪魔宗委托我交给宗门的信，李宗主言明，史莱克学院已经影响到了北境一些魂师学院的正常教学工作，希望本体宗和天魂帝国能够出面交涉史莱克学院。”
将雪魔宗宗主李革的信看过后，嬴子婴示意这名探子去本体宗领赏，之后就二话不说就找上了白月章。
“白长老，计划有变。”嬴子婴开门见山：“史莱克学院的一名超级斗罗在帝国北境肆虐，大肆掳掠冰武魂魂师加入史莱克，雨浩可能等不到从极北回来后附加灵眸第二武魂了。”
“这段时间烦请白长老多跑一趟雪元公爵的冰原城，给他们初级魂师学院的院长布置下一层幻境，好叫他误以为雨浩是他们秘密培养的学生。”
“我会通过维娜联系天魂帝国，叫他们给史莱克学院那边施压，来给白长老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白月章点头，表示布置一层单体个人型幻境并不难，他有把握叫冰原城的魂师学院院长，至少半年摆脱不了霍雨浩的幻境。
而至于半年之后，史莱克学院怕是早就忘记这个位于冰原城的初级魂师学院了。
之所以选中雪元公爵的冰原城作为霍雨浩的身份伪造地，嬴子婴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等到史莱克学院掳走霍雨浩后，这位魂师院长必定会找到雪元公爵进行哭诉，届时不求能给史莱克学院造成多大损失，但是势必会影响到他们一些水属性魂师的出海旅程。
大海，永远是水属性魂师猎取魂环的首选。
而且通过雪元公爵与天魂帝国的出面交涉，也能进一步在天魂帝国民间，树立起一种史莱克学院霸道张扬的形象，将他们从魂师学院的定位，略微往宗门势力上进行靠拢，以此动摇他们在民间的口碑基础。
毕竟你一个魂师学院，外出抢别人家的学员干什么，人家毕业后就和你没有了关系，除非你想把学员永久性留在学院。
但是一旦加入就不能退出的魂师势力，只有一种，那就是宗门。
看着白月章掠空而去的身影，嬴子婴心道：“本来想通过转校生的身份来让雨浩进行卧底，但是你们史莱克学院既然选择用强抢的方式来进行，那就可别怪本体宗踩着梯子往上爬了。”
“雨浩卧底计划的最大难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戴华斌和戴钥衡。”
“雨浩不肯明说自己和白虎家的联系到底有多深，但得做好最坏打算，把他看做白虎公爵的私生子，有接触过戴家兄弟的历史可能。”
“看来等雨浩转修九阴真经后，还得教他一门易容术啊。”
而当霍雨浩听闻嬴子婴的来意后，他略作犹豫，最后选择了向嬴子婴坦白自己的身世。
“嬴老师，”霍雨浩低着头，语气有些低落，“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白虎公爵戴浩的私生子，我的母亲只是他的一名丫鬟。”
“之前您和金宗主他们在山门处接受治疗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见长老们说，毒宗主他去星罗帝国边境找戴浩给我出气了。”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毕竟在星罗帝国最出名的眼睛，就是邪眸白虎的一双异瞳，由他们进行武魂变异的可能性最大。”
嬴子婴拍拍身边的石阶，示意霍雨浩过来坐下。
清风吹过，嬴子婴的眼神中满是温和，他出声说道：“有句俗话叫做生而不养，断指可还，戴浩是你的生身父亲，这是割舍不掉的。”
“本体宗支持你找戴家报仇，但是在你没有偿还这份生身之恩前，你的复仇便会蒙上一层弑父的污点。”
霍雨浩沉默，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静静坐在石阶上不肯说一句话。
按照他先前的想法，是想要在本体宗内得到实力的提升后，就单枪匹马屠戮戴洛黎外的戴氏全族，可是这段时间经过嬴子婴的教导，以及看过秦山的一些律法后，他对于自己的原先的想法有些动摇。
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戴浩该死吗？
霍雨浩有些迷茫。
“嬴老师，我不知道。”霍雨浩开口：“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面对戴浩。”
“我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白虎夫人朱盈以及戴华斌是一定该死的。”
“我从自己以及楠楠姐身上看到，底层魂师甚至普通人，似乎对于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好像就是物品一样，心情好可以无视，心情不好就可以肆意欺凌。”
“按照嬴老师您说的那些话，我的屁股是坐在魂师这边的，脑子应该替魂师阶层考虑问题，可我觉得不应该这样。”
“魂师阶层好像出现了问题，但好像又没有问题，这是个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的世界，强者天然就能奴隶弱者，可以不在意他们的生命。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对。”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应该说戴浩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戴浩的个人问题，好像反映出了魂师阶层普遍存在的一种问题，我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如果我能够想明白，或许我就能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戴浩。”
嬴子婴没有出声提醒，只是任由霍雨浩自己在那里冥思苦想。
教育不是灌输，而是一种引导，有些问题他可以提点霍雨浩，避免他走弯路，但是面对这样的个人抉择，嬴子婴最好的举动还是让霍雨浩自己思考明白。
想错了也不要紧，老师的作用就是及时纠正，对于此时的霍雨浩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想明白什么样的结果，而是思考的过程。
“他们太过于肆意妄为，没有一部律法可以约束他们的行为。”
“但是弱肉强食，这是魂师阶层的共识，甚至是一种真理。就像魂师猎取魂环一样，无非就是从趴在不同物种上吸血，变成了趴在同族身上吸血。”
“我最初的愿望，只是想朱盈和戴华斌平等看待我和母亲，不是说身份上的平等，而是把我们当做一个人看待。”
“但是平等？只要有实力差距，这个世界是平等不了的。”
霍雨浩的话越说越乱，到最后他直接捂着自己的头，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嬴子婴轻轻拍了拍霍雨浩的肩膀：“律法的核心价值是正义。”
“而正义，是全体生命追求的共同理想。”
“传说魂师阶层的诞生，是武魂殿为了抵抗来自魂兽的压力。那时生存就是正义，魂师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不得不把所有资源倾注在高级魂师身上，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拉低魂师与魂兽高级战力之间的缺陷，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兽潮中存活下去。”
“而现在，来自魂兽的压力已经没有了，甚至魂师更应该考虑如何保护魂兽，才能维持日后魂师的不断诞生。所以生存才是正义的时代，变成了利益是才是正义。”
“利益的如何分配，是现在律法应该考虑的问题。”
“雨浩，魂师阶层的核心诉求变了，你能明白么？”
霍雨浩抬起头，表情若有所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