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这天,老板娘已经准备收拾打烊。
可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宋佑硕,带着一大帮老同学出言不逊的冲了进来。
“大婶,我当上学生会长了。”
“真好啊,可我已经打烊了。”
“我可是特意来看大婶的,大婶长的漂亮吧。”
“真是个美人啊。”
“快给我们上酒,米肠和肉汤招牌菜。”
这样不由分说的炫耀起自己的语气,和那个噤若寒蝉谦虚有礼的宋佑硕已是大相迳庭。
而人群中一道落寞的身影显得格外不合群,特别是当他听到宋佑硕在吹嘘自己已至高学历,把名牌大学生们都狠狠地踩在脚下时,他无言以对。
而此时势力的老同学们却都无一不再吹捧着宋佑硕,宋佑硕也在一声声的喝彩中,彻底忘记了自己曾经来时的路。
“来为我们的大律师喝一杯。”
“你们打官司尽管来找我。”
而此时那个格格不入的男人为了清静,他转身打开了一旁的电视机,作为釜山电视台的记者,愤世嫉俗的他。
成为了宋佑硕发财路上的绊脚石。
可也正是因为他的狂狷,进一步激发了宋佑硕身上快要消失殆尽的大义。
看着电视上因为亲朝事件而被迫害的学生们,记者肆无忌惮的炮轰着当权者的卑鄙,这很快引起了身为律师宋佑硕的不满。
宋佑硕认为目无法纪自然应当接受处罚,特别对于学生而言,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学习,而不是参与到虚无缥缈的政治中去,所以被捕施以教训,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身为记者的男人,却说出了最令人难崩的事实。
“现在最不可靠的就是为统治者说话,电视还有报纸,臭小子。”
然而这无疑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既然媒体的话不可信,那身为记者的他为何还能安坐在此?
难道因为他也说了假话,所以才能保住工作吗?
宋佑硕的话一下就击中了男人的软肋,在那个一片灰暗,jun人武力执政的年代。
任何有悖于利益集团统治的言论,都会被加以陷害。
所以追求进步,获取新思想的学生们就成了刽子手们的首要目标。
拘捕、酷刑、逼供、暗杀,在这个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国家,每一秒却都在活生生的发生着,地狱般的恶行。
所以义愤填膺的男人再也无法忍受,他直接揭开了这个睁着眼说瞎话的宋佑硕。
被金钱已经冲昏头脑,黑心律师的遮羞布。
“是我胆怯,就因为我胆怯,默不作声,所以才没被炒鱿鱼。但我不像你们这样睁眼说瞎话,把没文化当作炫耀的资本。赚了点臭钱,就看不到这个社会的黑暗了吗?”
“你这臭小子!”
那晚两人把老板娘的店砸的稀巴烂,而他们所争执的问题也很快有了答案。
只是宋佑硕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国家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而此时正在收拾残局的老板娘儿子,却也正是接受新思想青年中的一员。
可此时已经上头的宋佑硕却依旧像个傻瓜一样,复述着他的无知,甚至教育起这个渴望自由平等的年轻人。
“不学习像个傻瓜一样示威,简直是以卵击石不知好歹。”
“即使石头再坚硬,也是死的。鸡蛋再脆弱,也是活着的生命。岩石最终会碎成细沙,但鸡蛋终究会孵化跃过岩石。你没听过这个故事吗?”
年轻人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他认为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
于是他不但拿出钱包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甚至说出了让母子俩都一生无法原谅自己的话。
“不用了。”
“你小子很不识抬举,大人给你钱,你就该好好收着,否则别人会骂你是没爹的孩子。”
“你说什么?喝酒打架,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行了吗?”
“大婶,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充斥着白色恐怖的国家,不会因为宋佑硕的无知冷漠而停止迫害,也不会因为他的决心而改变。
1984年的釜山,时任领导全斗焕,正在谋划一场铺天盖地的阴谋,迫害正在向宋佑硕袭来。
这天,在办公室百无聊赖的两人,因为彼时全釜山律师都尝到了房屋登记的甜头,导致自家的生意开始暗淡无光。
而经过邻居的启发,善于生意的宋佑硕脑洞大开,打算从税务征收入手,通过法律途径代理税收经济类案件,帮助有钱人合法减税。
然而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了对他的声讨。
“谴责无良律师宋佑硕。行业败类滚出来。”
原来釜山所有律师,都去干了他们原本鄙视的房屋登记业务,导致整个律师阶层形象崩坏,对本身的业务也形成了恶性冲击。
甚至坊间的群众认为,不接待房屋登记,就不是正经律师的程度。
所以这些坚决抵制的律师们,就来找到宋佑硕声讨。
然而,当宋佑硕想要正面回应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另一副场景。
示威的人群被瞬间冲散,大街上烟雾弥漫着浓浓的硝烟。
jun警戴着防毒面具无差别的冲撞行人,而首当其中的学生目标,正在失魂落魄的仓皇逃窜。
南半岛青瓦台高级警司车东英正在接受全斗焕的表彰。
而他也正是宋佑硕现场所目击的惨案主谋。
无辜的民众和求职的学生,在街上被无差别的打击。
究其原因,却不过只是因为他们阅读了欲加之罪的国外读物,而为了巩固他们的铁血政权。
接下来,全斗焕将全权委托车东英,在釜山制造一场震惊全国的惨案。
饭桌上,车东英以绝对服从的姿态接下了这个任务。
可讽刺不已的是,他的特警父亲却是在全斗焕制造的内乱中,为了抗击jun队执政而被杀到的牺牲品。
很快,在位于附山渔港的秘密审问室门口,全斗焕新任命的检察长姜炯哲与他会面。
他们轻描淡写的谈论着接下来的刑讯事宜。
“上面那位指示一定要把案子做实。”
“但经我调查却没什么罪行。”
“所以要劳驾车警官搞出点名堂了。”
所以,明知道学生们不是亲朝分子。
却为了迎合上面的命令,制造恐怖的社会氛围。
意图让整个国家都老老实实的陷入到全斗焕的统治中。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从调遣了医生。
而这样做的目的更是令人发指。
当犯人被刑讯昏迷后,立刻就让医生采取抢救手段,直到嫌疑人痊愈后再次刑讯逼供。
如此反复循环,那么要得到大家都满意的供词,就如同探囊取物了。
深夜的读书社里,正在向女学生们介绍世界名著《羊脂球》的老板娘儿子朴振宇。
还没有意识到,一场针对他们读书社的恐怖拘捕,就要上演。
只见辉煌的灯光下,女学生们满目春光的看着这个略显直男的男孩,听着他从名著中介绍的经典节选,而目不转睛盯着书本的他,似乎早已成了姑娘们眼中的禁脔。
而当姑娘们问起她的恋情时,根本没有经过男欢女爱的朴振宇一下子就引起了群狼的狂欢。
同时也引来了早已布控在此的车东英。
“要是在下雨天我也会想起她的裙摆,虽然她已结婚。”
“请问你是谁?”
“条山高中一年级,朴振宇。你妈妈是猪肉汤店老板娘对吧?”
“快跑啊!振宇,快跑!”
慌乱中,振宇在姑娘们的帮助下,很快从后门找到了一条求生之路。
振宇疯狂的奔跑在离家最近的暗巷里,眼看就要逃出升天之时,却遇到了早已在此等待他和追逐他的,即将要把他碾碎的命运之轮。
而另一边的宋佑硕,把律师业务当做赚钱生意的他。
因为把主营业务从房产登记转移到了税务方面,他的业务量依旧蒸蒸日上,甚至说因为业务往来的都是有钱的大金主。
他如今显赫的社会地位,已经完全不同以往,可在他的内心里却总是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空缺。
这种已经远远脱离了圈层的真实感,特别是在所里的楼下,遭遇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暴力镇压后。
想起老同学记者所说的话,他常常彻夜难眠。
而当他再次舔着脸回到了老板娘小店的时候,小店已是一片斑驳的关门大吉。
据周围的街坊说,老板娘的儿子突然失踪,为了寻找儿子,老板娘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开门。
她发疯似的翻遍了釜山的每一寸角落,无论是太平间还是深山里,却根本找不到一丝线索。
宋佑硕听到这些消息,他恍然失措,因为凭借律师的敏感,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将之联系到一起。
所以当一个绝世好运降临到他头上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这起失踪案里不能自拔。
办公室里一西高档西装的年轻人,全南半岛排名第三的海东建设邵东家,李昌俊找到了他。
希望宋佑硕能够代理自家的税务官司,等对方走后,对这笔业务兴奋不已的朴东浩,已经躁动不安的开始畅想他们美好未来。
“成为南半岛一流律所近在眼前。”
“别想的太美了,小心吃亏。”
“哪里会,在南半岛他们可是首屈一指的建筑公司啊!”
然而宋佑硕的心情却不在于此,他话锋一转,希望朴东浩到警察局的熟人那里,帮他打听一下老板娘儿子朴振宇的下落。
而另一边恩师的办公室里,接下了朴振宇被冤捕入狱的老师,正在焦头烂额的商量对策。
因为本案涉及了较为敏感的国家an全法,在理论上是必输之举。
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协商刑期、认罪认罚来减少被害者损失。
而关于代理律师的人选,恩师打算推荐宋佑硕,只因外界对他的风评都是一边倒的生意人,所以对于这种敏感案件的代理审查上就相对容易通过。
于是,恩师亲自出马,在海滩上找到了正在进行帆船训练牌游解闷的宋佑硕。
这与传言中他豪掷千金购买游艇的炫富大为不符。
然而,当恩师提出希望他能代理这个有关国an法的案件后,宋佑硕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他仍旧只关心自己赚钱的业务。
“你能不能接个案子啊?”
“我最近接了个大案子,时间有点紧,但是恩师拜托我的话,当然要接的。”
“是涉及到国an法的案件。”
“国an法的案件啊。这个啊……老师你除了我,找了多少人了?”
“没少找。”
“老师,我就是个图钱的小律师。”
“知道了,那下次再说,害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可事情很快就迎来了转机。
这天,他和海东建设的洽谈会已经约好,他也来到事务所准备出发,却在楼梯间发现了久等在此的老板娘。
他把对方请进事务所,消失了两个月的朴振宇就这样出现在了一张莫须有的庭审通知书上。
可当母亲想要去监狱探访儿子的时候,却被狱警拦了下来,所以他才想到来找宋佑硕帮忙。
“他们不让我见儿子,还说法律上就是这样规定的。”
“这是什么话,禁止家属见面是违法的。”
然而此时的南半岛,就是这样。
公职人员横行无忌的执法犯法,所以老板娘只能请求宋佑硕陪他一起去见见儿子。
可此时的宋佑硕已经和海东建设的太子爷约好见面,朴东浩也在一边不断催促。
可已经两个月没见儿子的老板娘,却死死地抓住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会到你家去做保姆赎罪,到死为止。”
“律师,客户正在等着你呢。”
“你没看见我在跟律师说话吗?”
“大婶,我今天有重要的事,等我回来再去不行吗?”
直到此时,宋佑硕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看着苦苦下跪乞求他的老板娘,她依然毫不留情的起身离去。
高档的游轮餐厅里,宋佑硕和朴东浩正襟危坐。
朴东浩却告诉了一个让宋佑硕难以安宁的信息,他说托自己的警察朋友已经查到,朴振宇已经卷入了国an法事件,暂定了一个莫须有的宣扬非法书籍的判国罪。
宋佑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所以接下来与财阀的会晤中,他如同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麻木的凝听着对方的需求,脑子里却在不断的唤醒那个曾经的自己,撕裂的肉体与灵魂,再一次合二为一。
下船后,他就立即赶到了老板娘家。
一路打听寻找,终于在一个临海的院落停了下来。
因为没有人回应他的叫门,直到黄昏摸索到黑夜,四处奔走,救子心切的老板娘才回到了家。
这一刻,两人终于消除了误会,而一场难以想象的斗争才开始打响。
可他们的对手,却是难以想象的时任领导全斗焕。
监狱的接待大厅里,宋佑硕声嘶力竭的宣扬着家属探望的权利。
接待的狱警一边找理由搪塞,另一个则把电话直接打到了最高检察官的专线。
检察官在确认对方就是个指认钱的经济律师,并不是他的恩师,那些正直的老顽固后,就大概放心的让两人进去探监。
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次探监,让宋佑硕就此踏上了屠龙者之路。
只见被战战兢兢带出来的朴振宇,已经根本认不出母亲和律师。
只是一个劲的强调自己会听话吃饭,按照要求写出他们想要的供词。
“我把记错写错的都交代给狱警了,我真的都做错了。以后会好好表现的,真的会好好表现的。”
直到朴振宇,应激的说完了保护自己的一切语言,母亲的影像,才如一束光照进了他的眼帘。
站立不稳的朴振宇,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他艰难地抱住了母亲。
可由于母亲的失误,触碰到了朴振宇隐藏在狱服下吃痛的伤口。
满目疮痍的青紫色累累伤痕,马上就引来了工作人员的阻碍。
母亲的怒火瞬间就爆发开来。
“禁止与犯人肢体接触。”
“你这小子,是你干的吧。”
“丧尽天良的畜生,你没有母亲吗?”
而宋佑硕趁机再一次确认了振宇的伤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他为之坚持了17次考试,才通过的司法梦想,就在这一刻毁灭殆尽。
他们迎来的是助纣为虐瓜牙们的撕扯,是把母亲和儿子活生生割裂的悲悯,同时被割裂的还有宋佑硕的神经。
如同大梦初醒,也许一个伟大人格的诞生,往往要经历这百般的磨砺。
他马上跑到恩师的律师事务所,询问对方国an法案件涉及到的人群。
而结果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朴振宇作为头号案犯,阅读了大量有利于敌对势力的禁书,赞扬鼓舞了国内的反动派团体。
这样的罪名几乎无法抗辩,等待他们的只是,走行式的上庭过场。
得知了这一切之后,一向只爱钱的宋佑硕却一反常态,他竟然一口气买来了朴振宇所有的禁书。
在阅读了几个通宵之后,他的良知对这件莫虚有的非法拘捕定了性。
这天清晨,他敲开了恩师的家门,说自己要做整个国an法事件的辩护人。
要为学生们洗清这莫须有的冤屈,然而已经遇到极大阻碍的恩师,却拒绝了他。
因为根据他们的调查,这次所捏造的证据,可以说是铁板钉钉,根本没有辩护的意义。
走过场能减少几年刑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宋佑硕却不这么认为,难道说之前让他代理案件也只是为了当个挡箭牌?
老师看到宋佑硕真诚无比的样子,只好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那时候是我的错,想用你的名字,申请审判延期而已,然后再找一个好律师代理。”
“我也是一个好律师!”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一条路。
而从不放弃的宋佑硕所选择的这条路,是毫无胜算的一条路,甚至是家破人亡的一条路。
“不是贬低你的能力。”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为朴振宇辩护!”
“可中间你要是顶不住压力放弃,你和朴振宇都会死!”
“我不会,绝对不会放弃!”
这天上庭前,不愿回头的宋佑硕满含不舍,偷偷的回别了自己的妻女。
一个人早早来到法院,却在此遇到了自己的记者老同学。
对方也是为了报道国an法的事件而来。
可当老同学听说,宋佑硕代理的竟是国an法一案后,固有的思维让他对宋佑硕充满了鄙夷。
认为他是来走过场镀金,甚至背后肯定涉及了什么肮脏不堪的金钱交易。
他傲慢的抨击了宋佑硕丑恶嘴脸之后,就扬长而去。
而宋佑硕一脸落寞,脸色平静。
当他跟自恩师指派的第一辩护大律师后面,很快就遇到了本场案件的公诉律师,第一检察官姜炯哲。
只是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是我方主辩的学生,两人一阵寒暄过后,竟然早早的就把案子定了性。
“我不会为难老师的,我撒鱼饵您收网就可以了,被告人那边也可以少受罪。”
“少拽了,进去吧小姜。”
还未庭审就已经给学生们定了罪,这种不堪的做法让宋佑硕非常鄙夷。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加让宋佑硕瞠目结舌。
法官办公室里,谄媚的法官,直接掠过资历颇深的我方主编,亲切的同姜炯哲握手寒暄。
然后警告我方主辩。
“利索的了结了吧。”
但他却对宋佑硕的出场,感到非常好奇。
这个如今在南半岛律师界,最会赚钱的律师,竟然会掺和到这种有害无利的案件当中来。
面对法官投来的橄榄枝,宋佑硕极不情愿地握了上去。
然而这一切的背后却另有原因,所以当法官再次认为安排好了辩护双方的发言逻辑后,他留住了宋佑硕。
“听说海东建设和你交涉过了,把这么重要的事丢在一边,为什么给亲朝分子辩护?听说,案犯里有你的亲戚?告诉我是谁,我会格外照顾的。”
从辩护人双方到法官,每个人都设计好了自己的角色。
只有案板上的学生们如同待宰的羔羊,成为当权者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