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达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椅子上,胸口上仿佛压着千钧的巨石,让他感到窒息,他想呼救,嘴巴拼命的张开,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这时,窗外红光冲天,让他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他想逃走,手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牢牢捆住了,他拼命的挣扎,手脚到处乱动,希望能勾住一些扶手,却一直不能如愿。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巨响传来,他整个人便天旋地转起来。
……
“不!”梁达终于喊出声来。他喘着粗气,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持续的疼痛使得胸口一片火辣辣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地滚落下来。
“小郎君又做噩梦了?你刚才啊啊的大叫,可吓人了!”
梁达一言不发,两眼直直地看着边上众人,好大一会儿之后,他才渐渐回过神来,便胡乱抓过一只手来,放到自己掌中反复摩挲,只觉得无比的冰冷,便将其贴到自己脸颊上,仔细加以体会,只觉仍是冰冷一片,换了一只手再试,发现竟然没有任何变化,惶恐的神情立即浮现在他的脸上。这时,一个关切的声音响起:“小郎君好点了吗?”梁达这才意识到,与脸部体会到的冰冷不同,到自己的背部竟是柔软舒适,温暖如春。
温暖!对,就是温暖。
梦境中除了静止,最大的恐惧便来自于冰冷!无穷无尽的,让人如坠冰窟般的冰冷。但仅凭这一点是不够的,梁达想了一下,伸出手臂,对众人说道:“都来掐一下吧,用点力!”
“那奴家可就不客气啦!”月奴第一个伸手来在梁达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发现他依旧双眉紧蹙,目光迷茫,便笑道:“都用了这么大的力,还没醒吗?她笑着对苏隐道:“有针吗?用针扎吧!”
剧烈的疼痛随着指尖涌现的血珠传遍全身,梁达确信,自己大约是醒过来了。月奴却有些不放心,她笑道:“小郎君梦到什么妖魔鬼怪了?可否说来听听?明天好让族中的萨满来给你施法!”
“没有鬼怪!”梁达不想告诉对方自己梦到了什么,这是他的秘密,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还是和光同尘的为好,于是,他说道:“天亮了,就请苏隐娘子帮我去请个萨满来看看吧。”然后,他对月奴说道:“月奴,能帮我找件衣服吗?我想出去透透气!”
月奴手脚麻利,很快就帮梁达把衣服换好了。
站在大地之上,碧空如洗,星河璀璨,浩渺无边,美妙无比,这哪里可怕了?几个妇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不禁暗自摇头,这小郎君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非真被邪祟附身了?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
看着即将落山月亮,梁达不禁赞叹起来,用夜空中永恒不变的月亮来表达人世间的沧海桑田。短短几个字便横亘数千年的时间长河,这才是诗仙的大手笔啊。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这李白诗中,月亮和星空是不变的,变化的是人。但如果反过来,人还是那个人,而星空却不是那片星空呢?
“小郎君,小心不要着凉了!”月奴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拿着的薄皮袄披在他的身上。一股温馨软绵的气息,在清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温暖,让梁达躁动心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谢谢你!月奴!”梁达喃喃道。月奴当即笑道:“小郎君不必如此。”她刚想离去,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已被梁达轻轻握住,她赶忙用力,却发现对方的力道也在加大,她轻轻笑道:“小郎君一觉醒来,整个人都变了!”梁达依然不言不语,只顾拉着她向前方的小土坡走了过去。
看到前方两人牵手而行,举着火把跟在后边的苏隐不觉有些鄙夷,这胡女当真不要脸!她又回头看了一下九娘,九娘仿佛听懂她的心声,轻声说道:“再高贵的女子,在此间皆不过牛马尔,生死不由人,今日红颜,明日枯骨。花开堪折直须折,娘子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站到土坡之上,远处的狼嚎声清晰入耳!
“这些狼为何靠得这么近?族中为何不派人将其赶走?”梁达目测了一下距离,数十丈开外,不算很近,群狼的影子已十分模糊,若非他们在呜呜嚎叫,根本就分不清楚那是狼群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但对于狂奔的狼群而言,这个距离转瞬即至,故此,十分的危险。
“小郎君有所不知。游牧之时,居无定所,搬来搬去的,遇到狼群乃是常事,这些狼只要不进来祸害羊群,就不用太过理会!到了白天,他们自会远去的!”
“怕是想理会也理会不了吧?”
“是的,游牧之时,各家都是分散住的,白天骑马都要花上些时间,如今是晚上,仓促之间根本就无法将人手聚拢在一起。再说了,黑灯瞎火的,便是出动数十骑,狼群也难以杀光,忙乱之中反倒容易伤到人!”
“其实小郎君也不必担心,狼群除非饿极了,也轻易不敢冲进来招惹牧人的,虽说只是些野兽,也还是知道趋利避害的!”
这时,巨大的咆哮声传来,狼群发生了骚动,远远望去,只见数个黑影正在围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梁达说着,将胳膊从月奴环抱的胳膊中轻轻抽出,向远处的狼群走过去:“记住,别让火把熄灭了!
“这可使不得!”
“小郎君,太危险了!”
三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不碍事的!”梁达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你们等着就好了。对了,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你们立即回去,不用管我!”
梁达一边走,一边拔出腰间的宝贝,将能量旋钮从默认的第二档调到了第三档,既然默认的第二档能麻倒一个大活人,这更强的第三档,麻倒一匹狼应该也不成问题。
直到很多年以后,月奴几人仍能十分清晰地回忆起今晚所看到的情形:梁达在狼群中如闲庭信步般走着,指尖流光闪烁,挥手之间,飞扑而来的饿狼们纷纷倒地,很快,被吓得恐惧万分的狼群便哄然一声逃走了!梁达站在那里,瘦弱的身材在星光下犹如巨大的神灵一般。两只白狼“呜呜”哀嚎着,臣服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