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
一只暗影地狱犬获得这个称号,可是花费了难以估量的时间。
寂静无声。
当它终于稍微理解了所有暗影地狱犬都渴望达到的境界时——
“孩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族群的二犬了。”
来自王者,来自族群母亲的认可。
“啊,王者……”
领主的身躯微微颤抖,心脏砰砰直跳。
咻——
成为领主之后,包裹着它的阴影变得更加浓重。
看到这一幕,母亲开口说道:
“我不在了之后,你就要在黑暗中拯救孩子们。”
“你要更加磨练这项技能,将我们地狱犬一族引领向更强大的未来,明白吗?”
沉重的责任感压在它的肩头。
“孩子。”
“如果……”
“我们必须牢记。”
“如果,有机会能摆脱这片贫瘠的黑暗……”
“如果,能够不再在这接近绝对零度的寒冷中瑟瑟发抖……”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一定不要忘记这份痛苦!”
“这宇宙中存在着道义。一旦道义被违背,我们也必须舍弃忠诚。”
母亲环顾四周。
失明的暗影地狱犬们在附近徘徊。有的在路上跌跌撞撞,有的蜷缩着身体抵御严寒。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族群就为了‘他’牺牲了许多。这份牺牲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条件。
仅仅是因为他是‘他’,是因为我们挚爱的主人。我们只为他而活。”
忠犬。
忠诚的狗。
“我们是主人的手,是主人的脚。
有时我们会化身武器撕咬敌人,进行暗杀。
有时我们会化身阴影传递情报。”
“可是,结果呢?”
暗影地狱犬王环顾四周。
无数的地狱犬憔悴枯槁,步履蹒跚。
“我们失去了双眼,失去了温暖,变成了疯狗。
包括你在内的新生儿,甚至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也无法感知自己的模样。
母亲看不见孩子,孩子也看不见母亲。
我们已经不只是不幸,甚至连什么是幸福都不知道了。”
兔死狗烹。
被利用完之后就被抛弃的狗。
“没错,我们不是主人的爱宠,而是主人的工具。用坏了就会被丢弃的工具。”
“我……不甘心!”
领主咬牙切齿。母亲的悲伤,被背叛的痛苦,深深地刺痛了它的内心。
成为领主之前,它不明白这些。
从出生起就是这样,所以它一直以为理所当然。
可是,获得了母亲的记忆之后……
愤怒充满了它的全身。
“所以,我一定要夺回来!”
如果原本就属于我们,那就是我们的权利。
如果是被夺走的,就理应夺回来。
为了它自己,也为了族群中无数的孩子。
轰!
领主周身的黑气剧烈翻涌。
忠犬化为狂犬的那一刻。
“说实话,你很可笑。”
领主看着林夜。
“其他生物能模仿到一点皮毛的影之技,我还能认可。但你的水平,在我看来实在太低了。”
“……”
林夜没有回答。
领主?
生来就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最强之犬?
谁在乎啊。
他也不想知道。
只要出现在眼前,就只有战斗。
嗖!
林夜踏入翻涌的阴影之中。
他能感觉到领主也毫不犹豫地行动了。
“嗯?”
可是,只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息。
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去哪了?”
林夜皱起眉头。
全职战神也察觉到林夜正在训练,却并没有给出任何提示。
这是让他自己摸索。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林夜集中精神。
他被限制的只有视觉和听觉。
看不见,听不见而已。
通过太清心法,他平时训练的内容开始发挥用处……
嗒!
林夜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朝着一个方向刺出了长枪。
某种……
没有丝毫温暖,只有冰冷残酷的空间。
哐!
“好!”
手感来了。对手就在那里。
也就是说,比想象中要简单……
“咦?”
就在这时,林夜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向腹部。
是领主的爪子?
他本能地扭转腰身,竖起锋利的长枪。
足以划破龙鳞的神杀级长枪。
“嗯?!”
领主的声音传来。
“我收回刚才的言论。你,有两下子。”
“那是当然,你又不是王者。”
“口气不小。那我就更不客气了。”
战斗,或者说,厮杀开始了。
果然。
暗影地狱犬领主的动作非同小可。
第一次交锋只是试探。
它的动作越来越精准,越来越快。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夜明显感觉越来越难以应对。
“该死。”
想用长枪击中它?根本不可能。
他只能在察觉到攻击来临后,狼狈地躲闪。
“主宰战斗的是速度。就凭你那半吊子的暗影之术想赢我?还差得远呢。”
攻击从四面八方同时袭来。
或许不是同时,只是感觉如此。
这证明林夜的感官已经跟不上领主的速度了。
“你就只会躲吗?这样下去,你打算什么时候赢我?难道想跟我耗一辈子?”
领主无法杀死林夜。
地域犬王设下了限制,禁止它伤害林夜。
所以,它只能点到为止。
“慢慢学呗。”
“这么大的差距,想靠学来弥补?”
“嗯,也不是不可能。在我们那,这叫天资,天才。”
当然,只有身体勉强接近天才。
那也是靠着老头的功法才练成的……
哒哒哒!
林夜不断地移动身体。
“真是……无论怎么看都如此拙劣的影子。”
地狱犬领主移动着身体继续嘲讽:
“你模仿影之技,却连我们的本质都不理解。”
嗖!
领主的身影像一缕青烟般晃动。
“告诉你吧,在没有视野的世界里生存,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地狱。”
它的影子里充满了悲伤。
“你体会过,仅仅因为要去某个地方就感到恐惧吗?
你了解一个走路比摔跤还多的种族,腿断是家常便饭的痛苦吗?
如果你不理解这份痛苦,就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影之术。”
“那个种族,你是指你们自己吧?”
呼!
领主的利爪从林夜脸颊边划过。
“虽然没体验过,但我感受过。”
“感受过?你?”
“当然。”
林夜躲过利爪攻击后,反手将长枪掷了出去。
嗖!
皮肤被擦过的感觉传来,这家伙躲开了。
“感受到了吧。”
林夜心里默念着他的一个技能。
【技能:记忆再现】
【等级:S】
【效果1:读取亡者的记忆。】
林夜读取了存于自己精神中的太阳之枪的记忆,切身地体会了它的感受。
——胡说八道!你理解我们的痛苦?
“痛苦是相对的。”
林夜摇了摇头,
“就像你手指被割破的伤口比旁人骨折更让你痛一样,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痛苦。”
地球另一边有人因事故丧生,远没有失去至亲之人来得悲伤。
别国的战争,远没有自己国家卷入其中来得令人担忧。
——……
“即便如此,你仍然只强调你们种族的痛苦吗?”
嗖!嗖嗖!
领主的利爪和林夜的长枪不断交锋,擦出点点火花。
“那我就要说,我所感受到的痛苦,比你们更加深沉!”
林夜开始进入状态,周围的影子仿佛变得更加亲切,他能感觉到领主的攻击轨迹。
“小阳也像你们一样,出生就失去了光明。但它不是天生如此,而是被恶意剥夺了。”
眼睛仿佛被针扎般刺痛。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想置他于死地。
“你们一族都失去了光明,所以能够‘共同’分担痛苦。但小阳是孤身一人。
他必须独自学习走路,独自寻找食物。
吃土,啃毒草,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摸索。”
孤独,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憎恨他?
噗!
这一次,林夜的长枪刺中了领主的脚背。
林夜能感觉到它影子一阵慌乱。
“如果一开始就看不见就好了。你们从未体会过光明,而小阳是被夺走了光明。
原本拥有的东西失去,难道不比从未拥有过更痛苦吗?”
“主人……”
在一旁的白骨二号小阳似乎听到了林夜的话,发出低沉的声音。
这小子。他比你们这些家伙受的苦更多,竟然还在我这儿唉声叹气?
——你……
领主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浓烈的杀气弥漫开来,尽管它的王下令不许它杀林夜。
它的利爪闪烁着寒光,攻击速度也更加迅猛。
——你竟敢轻视我们种族的痛苦!
嗖!嗖嗖!
领主的利爪从四面八方袭来。
林夜一个滑步,躲过了攻击。这是融合了影子技巧的无敌步伐的体现。
“当然,我并没有轻视你们影族痛苦的意思。”
呼!
林夜的长枪划破空气。
这次,领主迟疑了一下,躲开了攻击。
那种奇异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林夜现在几乎可以预判领主的动作了。
这就是真正的暗影之术吗?难道我也摸到了“无音”的境界?
“痛苦是相对的,我一开始就说了。”
呼!
林夜猛地扭转腰身,原本直刺的长枪,像追踪导弹一样拐了个弯,朝着领主躲避的方向刺去。
——你这么能……?
突如其来的变招让领主措手不及。
林夜没有丝毫犹豫,充满自信,行云流水般地——
噗!
将长枪刺入。
神杀之枪轻易地穿透了它的皮肤。
“啊,终于……”
成功了!即使不睁开眼睛,林夜也知道,他的长枪精准地刺中了领主的咽喉。
——……
领主的身体僵住了,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都清晰地传递到林夜手中。
——果然……
领主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这就是你的暗影之术吗?
林夜睁开了眼睛。领主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是啊。
虽然它看不见,但林夜感觉它似乎很想看看自己。
——这才有点暗影一族的样子。
“…….”
领主爽快地认可了林夜,然后咧嘴一笑,身体逐渐消散。
按照和黛丽拉的契约,它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吧。
——这是一场精彩的战斗。领主消失前低声说道。
林夜看着它消失的方向,也露出了笑容。
或许,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吧?
不知为何,他有种这样的预感。
“我也是,精彩的战斗,领主。”
这时,一行信息在林夜眼前浮现。
【获得技能“无音”(S级)。】
【该技能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