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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贯
夫蒙面色涨红,激动得握住江晟的手,“兄弟,莫要耍笑我!”
“夫蒙大哥,千真万确!”
江晟大着舌头,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们胡族正值战乱,大片耕地荒废,粮价自然比江南高。
而且江南本就盛产米粮,特别是两湖行省,素有‘两湖熟,天下足’之美誉。
若非这几年大量百姓南迁,拉高了米粮的价格,不然还能更低!”
大夏作为农耕大国,粮价基本决定了国力的雄厚程度。
版图完整时期,大夏的粮价最低到过两百文一石,哪怕是灾年也鲜有饿死者。
奈何摊上了江佶这个国君,生生把世之强国作得中落。
夫蒙的手握得越来越紧,“兄弟,我胡羟正是关键时期,若是兄弟能施以援手,胡羟必有厚报!”
“小意思。”江晟咧咧嘴,把手抽出来,问道:“不知大哥需要多少?”
夫蒙想了想,道:“劳烦兄弟先筹百万石米粮,解我胡羟燃眉之急。”
“一百万石?”江晟吓了一跳,“夫蒙大哥,胡羟这是要举族大战啊?”
百万石粮食足够十万大军数月所耗,当初江佶发动百万军队去救江洛川,也才筹集了三百万石而已。
“可是为难兄弟了?”夫蒙犹豫问道。
他长年征战,自然清楚这个数字的负担有多重。
“难倒是不难,只是短期内无法从其他行省调集过来,而且运输也是个大问题。要不大哥且耐心等三个月,我自会安排妥当。”江晟道。
“不可!三个月太久,最好我回胡羟之际,便能把粮草一并带回去。”
夫蒙陪笑道:“兄弟,你多帮我想想办法,为兄不会亏待你的!”
“哎!你我一见如故,说什么亏待不亏待的?”江晟咧嘴一笑,道:“不知这好处……”
夫蒙见他一脸贪婪,不由得心生鄙夷,却没有点破。
他这次出使南夏,索贡只是其一,其二便是筹购粮草。
可是他在临江周边逛了两天,发现这里的物价高得吓人,粮价比北方也不遑多让,令他望而生畏。
这也不怪他。
胡人的商业意识不强,只看临江粮价便以为南夏皆是如此,不知其中门道。
再者临江乃京畿之地,物价普遍高于其他地区,粮价更是南国之最。
以此做参考,实乃不智。
“兄弟放心,若是助为兄促成此事,待我取得夏皇贡金,愿以一万金珠酬谢!”夫蒙豪气道。
“一万?”江晟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夫蒙摸不准他是高兴还是嫌少,犹豫问道:“兄弟,你想要……”
江晟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大沓官当银钞。
这些银钞是大夏官府认证发放的,方便携带,全国各地主要城镇皆可兑换现银。
江晟把银钞一张一张抖落整齐,每一张面额都在千两以上,甚至还有几张五千两的。
整理好银钞,江晟随意抽出三张,塞到夫蒙手里。
“大哥来时小弟未去接风,些许零花钱大哥拿去打酒吃。”
“……”
夫蒙看着手里的银钞,讷讷无言,许诺“一万谢金”的豪爽劲儿瞬间灰飞烟灭。
玛德,都知道南人财大气粗,鬼晓得这么有钱!
江晟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几万贯居然只当零花钱使!
殊不知这笔钱在北荒,轻易便能招揽上千名勇士卖命!
“大哥,小弟记性不太好,你刚才说怎么酬谢?”江晟笑呵呵的把银钞塞放回衣袋。
“没,没什么。”
“大哥为何闷闷不乐?”江晟打了个哈哈儿,“难得来一趟,国事暂且搁在一边。喝酒,喝酒!”
夫蒙如同斗拜的公鸡,失落的耷拉着脑袋喝闷酒。
但他的手,却不动生色的把银钞收进怀中。
这一幕落在江晟眼里,嘴角微微挂起一抹异样的幅度。
“兄弟,喝!”
夫蒙给江晟满上一碗酒,相碰饮下。
他很清楚江晟根本看不上一万谢金,可是他也无权许诺更多。
南人一贯狡诈贪婪,若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是不会白白帮自己办事的。
“唉!”
夫蒙踌躇许久,看向江晟:“兄弟,你且开个数,我派人连夜赶回去跟大汗汇报。”
“是得汇报啊!”江晟摆摆手,压低声音:“不过,我希望大哥汇报的内容稍微变通一下。”
“嗯?”
“大哥若是以北方半价购得百万石粮草,不知可算大功?”
“半价……一贯半钱?”夫蒙身体猛地一抖,“那半贯差价?”
江晟笑眯着眼,嘿嘿笑道:“百万石的差价足足有五十万两,不如你我兄弟二一添作五,平分如何?”
“五十万……咕咚!”
夫蒙一听这数字,重重咽了一口唾沫,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机会难得,大哥千万不要错过。”江晟的笑意越来越盛:“北方战乱,各族征伐,谁还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大哥慷慨仗义,说不定将来还是一方之主,那时用钱的地方海了去了,大哥还得为自己多做打算呐!”
夫蒙端着酒碗,陷入了沉思。
两人从白天饮到日落。
江晟醉醺醺的回到宫苑住处,刚进门就看到贴身护卫跪在院中。
正厅里,江佶面沉似水,龙目微眯,死死盯着江晟。
“哟,皇弟回来了啊!”江洛川立于江佶身后,阴阳怪气道:“你与胡使喝得痛快,是不是把正事忘了?”
“正事?什么正事?”
江晟打着酒嗝儿,欣喜的向江佶拜了一礼,咧着大嘴傻笑道:“父皇,夫蒙答应明早入朝拜谢天恩,保准给足您面子。”
“江晟,你还笑得出来?”江佶愠怒,沉声喝道:“坏朕大事,你该当何罪?!”
“醉?我没醉!”
江晟晃晃悠悠坐到椅子上,“我还能喝!来人,上酒,我要跟父皇饮几杯……”
话音未落,扑在桌上呼呼大睡。
江洛川哼道:“父皇,江晟与胡人称兄道弟,有辱我大夏国威,还请父皇严惩,以儆效尤!”
他不敢提谈判一事,毕竟他是主使,却连人家的大门都不敢进。
以此为借口惩罚江晟,难堵悠悠众口。
江佶思索一阵,摇头道:“这孽子已然深醉,责罚再重他也不知晓。
今天暂时饶他一回,待明日早朝,朕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他服罪认罚!”
这里没外人,打了也是白打。
只有人都到齐了,他才好摆弄帝王威严,达到想要的效果!
江洛川闻言大喜,竖起拇指赞道:“对对对,父皇高见!”
如此一来,他也能把锅甩给江晟。
越俎代庖架空主使,以至谈判失利!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肯定爽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