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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是潘姨娘身边的枣花,怂恿奴婢这么做的。”
潘姨娘是陆柏的小妾,周芳没想到,这件事居然牵扯上了二房,脸色微变。
“王小草与奴婢交好,她曾救过奴婢的命。”
“枣花知道我们的关系,这几天因为王小草出事了,奴婢一直忿忿不平。”
“大公子成婚当夜,枣花陪潘姨娘在荣寿堂,听到了梁姑娘提到雁门郡的事情。”
“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大少夫人受到惩罚,即便事情闹开了,奴婢最多不过挨一顿板子,却能为王小草出一口气。”
“昨夜奴婢守在墨梅阁外头,远远看到一个很像留雁的人走了进去,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奴婢便捏造了事实。”
“至于,诋毁梁姑娘的那些话,都是枣花和我编的。”
她看了眼跪在旁边的人:“松江什么都不知道,她最爱嚼舌根。奴婢故意拉着她,藏在梁姑娘散步的路边,让梁姑娘听到了那些话。”
叫松江的丫头立刻瞪大了眼睛:“桑叶,是你故意害我!”
“妄议主子,你还有理了?”
汪敏怒不可遏,她最烦整日闲言碎语,背后说人长短的行径。
老夫人只觉得灰头土脸,下不来台,她气得脸色发青:“周氏,祸根竟然在二房,你是怎么管事的?”
周芳可不是软柿子,面对老夫人的怒气,她没好气地说:“老夫人莫怪儿媳,潘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如今是二老爷的心头肉,我还需供着她呢。”
“她的人,儿媳可不敢管,没得又和二老爷吵嘴。”
老夫人被她顶得心口疼,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都不省心,这都娶了什么人进门啊。
不多久,枣花就被带来了,一同跟着来的,还有潘姨娘。
潘姨娘约莫二十出头,生得貌美娇弱,她的腰身还很苗条,半点都看不出怀孕的模样,行动举止间透着谦卑,和周芳是截然相反的类型。
枣花很干脆就招供了。
只因留雁和她拌过口角,她心中积怨,借机生事陷害留雁。
老夫人当即下令,杖打二十板子,撵出去。
话音刚落,那潘姨娘跪在老夫人脚步,苦苦哀求:“这件事都是枣花的错,老夫人怎么罚她都是应当的。”
“只是妾和这丫头情同姐妹,实在离不得她,还请老夫人看在妾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说完,她又对着梁雨淞连连磕头:“梁姑娘,都是妾管教无方,败坏了姑娘的清誉。”
“姑娘菩萨心肠,气度不凡,灿若明珠,岂是我们这等小人诋毁得了的?枣花意气用事,犯下大错,还请姑娘给她改过的机会,网开一面吧。”
潘姨娘哭得哀哀切切,好不可怜,那伤心无奈的模样,让人心生同情。
忽然,她捂着肚子,脸色煞白:“肚子,妾的肚子好痛……”
想到潘姨娘怀孕尚且不满三个月,胎像不稳,老夫人急忙道:“快,去请府医。”
却见梁雨淞已经扶着潘姨娘的手在把脉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片刻之后,梁雨淞笑着说:“潘姨娘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幸好平日保养得好,这会问题不大,只是要保持心情平和。”
老夫人面露难色,看着梁雨淞。
她有言在先,这件事陆家必定要给梁雨淞一个交代,如今罪魁祸首找到了,却有些棘手。
她的孩子里,她最疼爱的就是二老爷陆柏,他是个读书人,和他爹的性情最像。
虽然陆松更有出息,但是陆松把汪家的武夫秉性学得十足,陆老夫人一点都不喜欢。
陆柏年近不惑,虽然子女不少,但古人讲究多子多福,陆老夫人当然希望陆柏的儿子,越多越好,故而对潘姨娘腹中的孩子,也颇为重视。
梁雨淞坦然一笑,大气端庄:“老夫人,您知道的,我最见不得旁人受苦了,不然当初也不敢冒险去雁门郡。”
“潘姨娘和枣花主仆情深,我看了很感动。”
“这件事情,查清楚就行了,枣花意气用事惹了一场风波,想必以后也不敢再犯了,您就宽宏大量,饶过她一次吧,若下次她再敢挑弄是非,您再重罚。”
“若是因为替我讨回公道,惹得潘姨娘动了胎气,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一定良心难安,也无颜在陆家住下去了。”
“您只当为了我,小惩大戒就行,好不好?”
这话听着,老夫人浑身都舒坦了,面子里子都有了,她拉着梁雨淞的手,亲热地说:“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行了,雨凇既然替你们求情了,那我宽宥一次。”
“不过,犯了错,该罚还是要罚。”
“枣花虽然是主使,但潘姨娘还需人伺候,打十个板子,罚例银一年。”
“潘姨娘管束不力,罚月例半年,禁足一个月。”
“至于桑叶和松江两个,打二十板子,罚例银一年,若敢再犯,立刻发卖了。”
几个丫鬟感激涕零,连连磕头谢恩。
“多谢老夫人开恩。”
陆老夫人冷哼一句,指着婷婷袅袅站在一旁的梁雨淞:“你们还需谢梁姑娘,是她心地善良,不与你们计较,不然我决饶不了你们。”
事情查到这一步,好似应该结束了。
但是,他们好像还忘了一件事。
元婉如轻笑一声:“梁姑娘的确胸怀宽广,对于诋毁自己名誉的人,也能轻易原谅对方,我是真的自愧不如。”
陆老夫人冷眼看过来,不屑地说:“你知道就好,你比雨凇差远了。”
“她受了委屈,却能顾全大局,体贴长辈,我是没福气了,家里娶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日后不知道哪家能够有福气,娶了她去。”
本以为,元婉如听到这些话,就该羞愧得无地自容,没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承认,她就是不如梁雨淞。
“我和梁姑娘的性格,相差甚远。”
“我是那种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人,谁让我不开心了,那她也别想开心。”
“不过,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办的也是讲道理的事情。”
大家不明白她说这些话的用意何在,但是陆江年已经意识到,她大概又要惹事了。
果然,她轻飘飘丢出一句话:“所以,今日我被别人陷害冤枉,差点让老夫人罚跪祠堂三天三夜,难道你们不该向我道歉,并且给我一些补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