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许大成顿感五雷轰顶,劈得全身发麻发僵,不可置信道:“假的,铁定是假的。”
他疯魔般往前冲,想要抢走撕碎报告单。
沈青微微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上面盖着红戳呢,怎么可能是假的?
即便你抢走单子,并销毁了,我下午带他俩去镇医院,再做一套检查,又能拿到新的报告单。
你总不能...厉害到只手遮天,干涉镇医院体检结果吧?
哦,对,我刚踹你那一脚,足以证明我身体倍健康。”
沈青本意是开健康证明单的,但那玩意需要出具用人单位的介绍信,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让豆子和小桃,去开个体检报告单。
人群窃窃私语,讨论报告单的真假性。
“小伙,拿来给我看看。”一戴眼镜的老头呼喊道。
“好~”
沈青走上前,老头接过单子,扶了扶眼镜,凑近仔细看单子。
老头仔细端详,“纸,略滑溜。内容,很详细。红戳,右上角有个豁口。
嗯,单子是真的。
当初,我堂侄要去城里饭馆上班,需提供劳什子健康证明,我陪他去镇医院办的。
单子虽不一样,红戳豁口的位置、大小、形状一模一样。
啧,就因为面色苍白、身体虚,就被诬赖得了肺痨,人没急赤白脸吵架,说明人大度性格好。”
这老头似乎颇有地位,他说完话,便无人再质疑单子是假的。
沈青拿回单子收好,斜瞟一副被雷劈了样子的许大成。
“我这人啊,一向说话算数,某人有没有诚信,我就不晓得喽。”
经这一提醒,众人才想起来,某人曾说过的话:安桃若没病,店内零嘴免费拿。
一小伙振臂高呼,“大家还愣着干啥?快去小卖部啊,老板阔气请客,不去,岂不是寒了他的心?”
“是哦~”人群欢呼。
“别---”
许大成顿感天塌了,浑身僵麻发软,缓过劲来的时候,乌泱泱的人群,已冲至小卖部门口。
……
小卖部,柜台后头坐一盘髻妇人,她小拇指勾着毛线,正舞动着大长签,织藏蓝色的毛衣。
见店里来了一堆人,顿觉要赚一波大钱了,惊喜的放下手头活计,招呼道:
“随便挑,挑完,来柜台结账就行,买得多的话,我还会给点优惠。”
“啧~”有人咂了一下嘴,“结账...结啥结?店老板豪横发话了,今个店里零嘴免费拿。”
妇人喃喃道:“零嘴...免费拿?”
人群你踩我,我踩他的往里挤。
紧挨货架的,似挥动螯钳的螃蟹般,狂往怀里搂吃的。
离货架远的,踮脚伸胳膊,能够到啥,就拿啥。
这年头,谁还没做过进小卖部零元购的美梦呢?
现今美梦成真,可不得各显神通,多捞上一点。
“哎呀---”
妇人抱紧钱箱,急得原地打转,末了,眼睛紧盯右上方。
“喂,说好拿零嘴,你拿我家手电筒作甚?”
那条长胳膊一僵,转拿一小包酸梅粉,“大家伙,人店老板守了承诺,咱们也注意点。除了零嘴外,其余都别动,省得留下话柄。”
许大成在门口打转,他挤不进去,急得满头大汗。
“土匪,一帮子土匪,甭拿了,再拿,我报...哎唷。”
他被人推倒在地,嘶喊声亦淹没在店内喧哗里。
妇人气得胸口冒火,心头像压了块巨石,闷得不行,得赶紧想法把人弄走,不然几个月白忙活了。
眼珠一转,落到柜台边的暖水壶上,铝化合物+玻璃制的内胆,竹编的外壳。
她体寒,不能碰凉水,所以,店内常年备一壶开水。
她拎起暖水壶,踩着凳子上了柜台。
噗---
她拔掉木塞,瓶口冒着股股热气,昭示里面的水很烫。
“啊!!!差不多行了,便宜哪能占个没够?再拿...浇你们一头开水。”
她倾斜暖水壶,瓶口溢出一道细流,淅沥沥,流到柜台上,又喷溅出去。
“哎唷~”
“嘶~”
“好烫~”
“有病吧~”
挤在柜台旁的人,被水滴溅到了,隔着一层布料,都被烫得灼热。
擦,这娘们...来真的!!!
妇人双手高举暖水壶,吊眉瞪眼,“再不走,我真泼了。”
“欸,差点忘了,灶房煮着红薯片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煮糊了可就不能吃了。”
一人起了头,众人纷纷找理由,家里有客、要下地、喂鸭子等,离开了小卖部。
人去屋空,留下一地狼藉。
铁丝+弯钩制成的货架,要掉不掉的挂在墙上。
酸梅粉、老鼠屎、辣条等,散了一地,上头还布满了鞋印。
“许大成---”
妇人瞧见门口的丈夫,怒吼道:
“你干了什么?人咋会进店抢东西?嘚,几个月白忙活了?不给我个交代,我拿大长签扎死你。”
啪---
许大成气到拍大腿,“都怪沈青那厮,他不跟我打赌,就没‘土匪抢店’这回事,我定---”
“你想怎样?”
沈青幽灵般闪现,吓了许大成一大跳,他摸着仍发痛的胯部,怂笑道:“没...没想怎么样。”
沈青悠闲倚着门,“你店被人搬了,怎能赖我呢?是我害你心生嫉恨?是我告你安桃有肺痨?是我拱事叫你出头找茬?是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打赌立誓?”
沈青的几连问,把许大成问懵了,可...不是他干的,又会是谁呢?
许大成环视一周,视线落到了杨红身上,没错,是她,臭婆娘才是一切的祸源。
杨红目光游离,颇为心虚,“看我干嘛?小海,走,回家。”
“回你大爷,臭婆娘,要不是你拱事,我店能被抢嘛,不赔百来块,休想走。”
杨红眸子一紧。
为了女儿沈慧,她跑娘家一通闹,跟亲哥和嫂子撕破脸,才从爸妈那儿要来点钱,眼下,家里钱匣子比脸还干净。
至于存折上的钱...留给小海娶媳妇用的,谁都不能动。
杨红不屑的撇了撇嘴,“赌,没人逼你,是你自己打的,后果...也应由你自个承担,赖不着旁人。”
杨红的态度,令许大成肺都快气炸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
昨个你来我店里,见我一直偷瞄辣条摊,说安桃是肺痨,说放任辣条摊发展下去,就无人进店买零食了。
还拱事,怂恿我借‘肺痨’一事找茬,这些...你丫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