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不是知了猴的季节,哪那么容易捡到它?等你放暑假,寻一个雨后初晴的日子,拎着小桶、平铲来树林,一准有口福。”
“说定了哦,到时候,你可别找借口,不陪我来树林。”
沈小花牵住亲哥的手,二人继续往前走。
她的眼睛像雷达一样,边走边扫视四周。
奈何,直到走出树林,仍没碰到第二只知了猴。
雨,顺着屋檐上的茅草,哗啦啦往下流,在地上砸出数十个小凹坑。
沈青进屋后,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顾不得坐下来休息,披上化肥袋,拎着铁锹,又要往外走。
“哥,下这么大雨,你去哪?”
“屋后的地,比路面低,我到屋后菜地垒一圈小土坝,省得路上的水流进菜地,淹死咱家种的菜。”
沈青说完,迈进了雨幕。
菜地,并非是平的,越靠近房子,地势就越高。
淋到菜地内的雨水,大都流淌到菜地和树林交接处的洼地。
洼地面积不大,蓄水能力有限。
菜地、树林、小路上的水,全往那儿流。
要不了多久,水就要从流向洼地,改为流向菜地了。
沈青来到菜地边缘。
豆大的雨滴,啪啪打在化肥袋上。
他握紧铁锹让其与地面垂直,脚搭在锹沿上,使劲往下一踩,铁锹便深陷泥土中,再手使巧劲往上一翘,便翘出一大块泥土。
沈青把那块泥土,垒到菜地边沿,
接着,重复之前的操作,翘起一块又一块的泥土,垒出长条形的小土坝。
沈青垒到四分之一,将靠近小路的那一面垒好时,沈小花拎着小扒铲,来到了菜地。
“小花,你来做什么?”
“来帮忙啊。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弄得快,救菜苗要紧。”
沈小花挥动扒铲,扒出几小块土,又用手将土块垒到菜地边缘。
她干得很慢、很吃力,却又很认真,身上有股子韧劲。
沈青无奈一笑,随她去了。
垒到二分之一时,哗啦啦的雨声里,突然多出一道咕叽咕叽胶鞋踩泥泞的声音。
沈青循声望去,看到了同样披化肥袋、拎铁锹的豆子。
“你咋来了?”
豆子走上前,一边挖土帮忙垒土坝,一边解释道:“我刚和我爷垒完自家菜地,想着你家也开了菜地,就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豆子干起农活,比打架得心应手多了,铁锹在他手中,都快使出残影了。
三人忙活,速度提高了一倍,垒完,小路上的水,沿着坝沿,向远处流去。
“豆子,去我家坐坐吧,我煮锅姜茶,喝杯祛祛寒气。”
“不了。”豆子摆摆手,“我离家前,我奶正切姜片呢。”
“豆子哥,来呗,顺当看看我哥买的木船,可大了,能塞下好几个人。”
“船?大青,你买船做什么?难不成想去沙谷河当渔民?”豆子目露震惊。
“不是!你想哪去了。陶洼,常年有个一亩多地的积水,我买了些菱角苗,打算天晴了就栽到地里。”
“菱角?口感跟板栗很像,有两个角的菱角?”
“嗯!”
“大青,还是你点子多,要是旁人分到了陶洼,铁定得抓瞎。哦,对了,你那船有多大?”
“长1.8米,宽0.8米,怎么了?”
“船嘛,挺重的家伙,抬来抬去,费力又麻烦,我让我爷给你做个带轮子的木板,怎么样?”
“那感情好,谢喽!”
沈青能拖拽动木船,但是,每一次拖拽,院里都会留下一道拖痕。
“等我好消息吧!”
豆子拎着铁锹走了,沈青也欲离开菜地时,沈小花喊住了他。
“哥,挖点泥巴,回家玩‘摔哇呜’玩呗。”
摔哇呜,一种适合雨中、雨后玩的小游戏。
玩时,挖一团泥巴,把泥把捏成各式各样的泥碗,然后,用力将泥碗口朝下摔在地上。
碗内空气,冲破碗底,冲出一个窟窿的同时,还会发出砰的声响。
由此,衍生出两种比法,一种,比谁摔出来的声音大,一种,比谁摔出来的窟窿大。
“哥~”
沈小花拉长了尾音。
“行吧!”沈青在地势高点的地方转了几圈,挖了一大块不稀也不干的湿泥,“回吧!”
回到家换掉湿衣服,沈小花在堂屋玩泥巴,沈青则去厨房煮姜糖水。
老姜切成薄片,冷水下锅,水开下麦芽糖,再煮个5分钟,即可出锅。
沈青舀了两碗姜糖水来到堂屋,沈小花闻到辛辣味,直往自个卧室里躲。
“哥,姜茶辣舌头,我不想喝。”
沈青板起脸,假装严肃,“辣舌头难受,还是感冒发烧难受?你忘了我发烧三天下不来床的样子了?”
沈小花回忆起沈青烧到头发冒烟、嘴唇干裂的模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喝,哥,我喝!”
待姜糖水不再滚烫,兄妹俩各捧一瓷碗,吹一下碗沿,喝一口姜糖水。
瓷碗见底时,二人毛孔大张,额头、后颈布了一层薄汗。
沈小花抹掉额头上的汗,“哥,你会‘摔哇呜’吗?”
“当然会!”
沈青蹲到大泥团旁,分出半个拳头大的小泥团,揉面般将泥团揉的表面光滑。
再把其在地上摔来摔去,摔成一个正方体。
手指按压泥团,将其变成正方形的泥碗。
接着,他举起泥碗,手腕一翻,碗口朝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砰---
空气冲破碗底,发出震耳的响声,那响声冲破雨幕,似要传到前边人家。
沈小花惊到嘴巴张得与碗底窟窿一般大,“哥,你好厉害,我摔了那么多次泥碗,从没摔过这么响,教教我摔呜哇的窍门呗。”
沈青挑眉一笑,没说教,也没说不教。
沈小花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卖萌道:“哥,你最好了,最疼小花啦,哎呀,你教教我咋摔哇呜吗?不教,我就---”
沈青好奇:“你就怎样?”
沈小花眼珠一转,伸出沾满泥的脏手,“不教,我就往你脸上抹泥,把你画成小脏猫,嗷呜~”
为凸显气势,她还嗷了一嗓子。
可惜!
在沈青眼里,凶态不足,可爱有余。
“行吧,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