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崇还在外面等着,笑了一下没说话,打算待会儿再找借口溜走。
没等他想好借口,手上突然多了一瓶酒,是吴锦瑞放到他手上的。
接着于周听见对方问自己:“可以请你帮大家倒个酒吗?”
于周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傅怀辞,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习惯好像没那么好改,好麻烦,于周决定,要先改掉下意识向傅怀辞求助的习惯。
因为他不想要傅怀辞帮他,傅怀辞也不会再帮他。
于周拿起酒瓶起身,吴锦瑞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绕到桌前。
从吴锦瑞开始,于周弯腰给他倒了一杯,一路过去,最后才到傅怀辞跟前。
适应了包厢的灯光后倒也能很清楚地看到所有细节,傅怀辞往后靠在沙发上,一副闲散的姿态,身旁的唐思礼正靠着傅怀辞说话,离得近了于周才听清,对方在要求傅怀辞:“你等一下得快点来找我,不然我真的会死。”
杯盏不大,于周盯着里面的液体,看着它慢慢涌上来,倒映出头顶的灯光。
酒倒完了,于周抬头,看见傅怀辞还在看着自己,只是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像是看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没有问好,也没有对于周给他倒酒表示感谢。
傅怀辞又变得没礼貌了,于周想。
正当他要走时,听见傅怀辞开口道:“洒了。”
于周看了一眼桌上洒出来的两滴酒,觉得傅怀辞有些斤斤计较,于是又给他多倒了两滴。
“洒出来了吗?”吴锦瑞笑着劝和,提醒于周,“那于助理你蹲下来帮傅律擦擦。”
其实于周能大概猜出吴锦瑞今晚的用意,无非是想在傅怀辞面前故意使唤自己,不管傅怀辞表现的在意或是不在意,都能取悦他。
于周其实觉得没什么,不过是擦一下桌子而已。
他看了一圈,桌上没有看到纸巾,最后想伸手抹掉时,却听见傅怀辞冷声道:“谁让你擦了?”
傅怀辞生气了,以前在家时他就不太让自己做这种事,于周默默收回手,垂在身侧的指尖有些无措地碰了碰衣服下摆。
吴锦瑞笑得更大声了,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和傅怀辞说:“要不这样,送进来的这些酒水饮料中傅律你挑一个罚我们于助理一杯,那这事就当过去了,我也好让他早点回去。”
见傅怀辞没有动作,吴锦瑞和于周说:“于助理过来,傅律不愿意给你倒,我来倒。”
于周拧上瓶盖,准备起身时,听见傅怀辞和他说了句:“不想过去就留在我身边。”
为什么要这样呢,于周想,傅怀辞好像总是学不会对自己生气,如果是自己的话,是一定不会再管一个这样的,对他们感情食言的人。
于周不再看他,低着头回答他的问题:“我没有不想。”
傅怀辞轻轻笑了笑,抬手让侍应生端着盘子走上前。
盘子里总共就两类,开了孔的椰子水,和各式各样的酒水。
于周看到那颗椰子时顿在了原地,接着有些胆小地移开了视线,像是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抖。
傅怀辞也看到了那颗椰子,微怔过后把椰子递给了唐思礼,接着伸手够了一瓶最边上的酒,给于周倒了半杯。
于周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等傅怀辞把酒瓶放下,才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你,半杯的话我不会醉。”
酒划过喉咙,于周却觉得心里坏掉的某一个的窟窿好像被填平了一些似的,他把酒杯放下,背对着傅怀辞朝吴锦瑞的位置走去。
大概是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吴锦瑞没有再让于周做什么,但却有意无意地把手放在了他的后腰处。
于周说着半杯不会醉,可半个小时过去,脑子都转的慢了,眼神也控制不住似的,落在傅怀辞的身上。
中途,于周从包厢里出去过一回,他有些疲惫地拖着步子在走,吴锦瑞没跟出来,因为于周和他说的是自己去个厕所再回来。
于周慢吞吞地走进了厕所,找了间没人的隔间,刚掩上门就趴在马桶上吐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于周的呼吸变得忽快忽慢,渐渐变得急促,脸迅速涨得通红,张着嘴和鼻子一起大口呼吸,思绪仿佛一下回到了夏可岚去世的那个下午,心脏的涌上来的顿痛感让他的眼眶里瞬间溢出了大量的泪水,很快便糊了满脸。
于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可还是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手机铃声响起,下一秒隔间被打开,于周视线模糊地抬起头,下一秒终于被人用力地抱进了怀里。
“傅怀辞…”于周刚叫一句名字眼泪又涌了上来,他不安地环住傅怀辞的脖子,似乎要把整个人都塞进对方的怀里,哽咽着说,“我又难受了…”
傅怀辞不断地用动作安抚着他,良久,于周听到对方沙哑着声音,不计前嫌地安慰他:“没事了…诌诌不哭。”
不知过了多久,在熟悉的怀抱里,于周渐渐把情绪稳定了下来。
松开傅怀辞时虽然鼻子和眼睛都还红着,但至少人不发抖了。
“谢谢你。”于周说话还着鼻音,今晚第二次感谢傅怀辞。
傅怀辞沉默地看着他,等到于周抬头看他了才开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有人来接。”于周和他说。
傅怀辞失神地看着自己肩上被沾湿的布料,没问他是谁,只说:“好。”
“我收到你寄给我的明信片了。”于周觉得他有权利知道这个消息。
傅怀辞反应了几秒,想到了上面的内容,突然觉得可笑起来:“你自己看着处理,不要就丢了。”
就像当初傅怀辞接受自己不喜欢他的结果一样,于周想,他现在好像也愿意接受他们离婚的事实了。
“你不愿意和我说的事我不会再问,”傅怀辞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的似的,和他说,“也不会再过问你离婚的理由,像你说的,我们好聚好散。”
“你不生我的气吗?”于周说话没有太多底气,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分,“我没有遵守诺言。”
“哪个诺言?”傅怀辞笑了一下,“你会对我好一辈子那个?”
于周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你做不到了,不是吗?”傅怀辞通情达理到不像傅怀辞,垂着眼轻轻开口,“生气又不能让你回心转意。”
“对不起。”于周和他道歉。
傅怀辞没理他的道歉,而是让他:“把手机给我一下。”
于周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把手机放在他手里才问他:“怎么了?”
傅怀辞拿起来操作了一番,最后点来通讯录,看到最近通话中那个‘XLC’缩写时眼神沉了沉。
“存个我的新号码,有事联系。”傅怀辞把手机还给他。
“傅怀辞,”于周恢复情绪后,又试着拉开两人的距离:“你以后不用对我好了。”
傅怀辞嗯了一声,和他说:“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