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onehundredandfifthday]
越清舒想。
或许她不需要往前走,不后退也是一种勇敢。
僵持着的暧昧氛围下,越舒忽然问他:“你刚才说的话,意思是想搬来跟我一起住?”
岑景的反应很快:“怎么样?你应一声。”
“......”越清舒决定自己这个话题切得荒谬,“我再考虑一下。”
“这点小事需要考虑那么久?”岑景依旧强势,“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而且??”
他这而且了半天也没说下一句。
越清舒抬眸:“而且什么?”
“而且现在好像是你比较想对我下手。”岑景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你横竖都不会亏。“
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乐意收着。
若是没发生,她这儿是多了个免费打工的。
“什么鬼道理...”越清舒说,“你这种精明的商人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
岑景应着:“的确不亏。”
“你看你??”越清舒伸手去戳他的肩膀,“这就露出马脚了吧!别搞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一样!”
她跟岑景一吵闹,就喜欢伸手去戳他的肩膀。
这个习惯保留至今。
下意识的动作做出来的时候,连越舒自己都惊讶,她竟然还记得那么那么多....
跟他有关的事情。
果然,要洗掉岑景给她的印记,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岑景伸手抓住她在自己身上戳戳去的手指,“好,是我占你便宜。”
“你知道就好!”
“既然你都说我占你便宜了。”岑景揶揄自己,“我是个得寸进尺的人。”
越清舒:“......”
“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
越清舒:“......”
她怎么感觉自己上套了?说着说着,就被他绕弯子绕进去了。
以前岑景不爱搭理人,她觉得跟他说话没有这么费劲儿,怎么现在反而觉得这么...
容易掉入他的陷阱?
越清舒的手被他紧握着,她想要抽开手,却被他更加抓牢,岑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微微抬起,不让她走。
越清舒有些小脾气,开始念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还没说可以....”
“我什么时候讲道理了?而且,我现在不是还在询问你的意见吗?”
“不是,你这哪儿叫询问我的意见,你都直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了,是已经在跟我确认时间了!”
“嗯,但你说我占你便宜,那我肯定要占的。”
“那我不许你占我便宜!”
“如果我偏要强求呢?”
“哪儿有你这样的……”
“你知道,我一直这样的。”
两人各说各的,越舒正要说下一句,突然被岑景拉入怀中,他的胸口起伏着不平的呼吸。
岑景低声哄她:“乖宝宝,给我个机会。”
越清舒瓮声瓮气地回答:“我要是不给呢?”
“你要是拒绝,我就跟之前一样亲你了。”
“......“
果然是一个会用强吻手段的男人。
岑景就这样抱了她一会儿,松开手的时候,他垂眸看着她,轻轻碰着她的脸。
尖锐又充满锋芒的眼神简直要将她看穿。
越清舒没想到,岑景会直接点破,他就这么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开口。
“你接受所有人对你的好,接受所有人对你的喜欢和爱,却不想接受我。”
“怎么了?越清舒,你很怕被我爱着吗?”
越清舒猛地失声。
她觉得自己这个瞬间像在医生面前撒蹩脚谎言的小孩儿,狡辩再多,找再多借口,还是被一眼看穿。
他又问她。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也能给你这份感情?”
岑景想过为什么,只是一直没想明白。
他的人生里确实没有过这样动心的时刻,追女孩儿这件事他也不熟练,什么都要问身边的人。
他也想过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爱过别人,不太会表达。
可这份爱明明已经那么直接又露骨地告诉她了。
岑景是一个遇到问题会马上解决问题的人,其实他昨晚一夜都没有睡,给远在英国的詹诗打了个电话。
詹诗接到岑景电话的时候,开口第一句就是:“小越回国了,你不得去追啊?”
“还没追上。”岑景回答。
詹诗又问:“所以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让我给你支支招?”
岑景:“我不太懂女孩子在想什么。”
詹诗觉得可以是可以,但在帮忙之前,先把岑景数落了一通,第一次给自己这位从小就?瑟的弟弟骂得嘴都没还上。
她可是好好地出了一口恶气。
岑景这人从小就是天才,做什么事情都牛逼死了,詹诗算不上笨,但她性子懒惰、爱玩,可不想跟岑景卷。
但有他这么个弟弟,不想卷也会被推着走。
他回国的时候,詹诗觉得这可太他爹的好了,这个活在旁边就让人羡慕嫉妒的臭小子可算走了。
这么多年,岑景可谓是从未在什么事情上吃过苦头。
她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等到报复他小子的机会了,赶紧给他一顿洗涮。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我说你要真喜欢,就好好谈,把关系摆正,态度摆正,你这个蠢货怎么干的?”
“你他爹的跟人姑娘说,跟我谈恋爱试试。
“人家凭什么跟你试?”
“真就仗着她喜欢你,就要跟你这个根本不会谈恋爱的人玩啊?你能给她什么保证?”
“越清舒跟我可不一样,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老娘见一个爱一个!试试就试试!”
“她不会随便爱也不会随便试试,她的爱是很珍贵的。”
詹诗给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只有说越舒的爱很珍贵这句话的时候,岑景应了一声“我知道”。
詹诗听着都来气,继续痛骂他:“知道知道,你知道个鬼!你要早点知道,还会??”
她在电话那头喝了一口水。
“还会这两年明知道她在哪里,明明很想她,却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阿根廷好玩吗?新西兰好玩吗?”
“你早点听我的,至于这两年只能去她会停泊的每个港口远远地看她一眼?”
“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自己没有抓住她的下场吧。”
过了很久。
岑景说过去的事情不再回望,他知道自己无权打扰,所以每次都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出现。
詹诗给岑景刺了一刀又一刀,才开始回归到正题上,听完岑景说他们的近况。
她只问了一个问题:“小越有说自己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岑景说。
“我丑话说在前面,她可不是在为你守身如玉。”詹诗说,“她只是...”
“只是?”
詹诗毕竟谈过很多恋爱,也算是阅人无数,内耗敏感的、外向活力、幼稚的、成熟的她都谈过。
“她只是需要很多很多爱,需要把她满满包围的爱。”
詹诗告诉岑景。
越清舒不是一个对爱太有安全感的人,像她这样青春期父母离婚的小女孩儿,很难相信永恒。
她越是喜欢的人,就越是悲观。
如果是别人,凑合凑合就过了,分了也无所谓,但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她会很难接受分崩离析。
“小姑娘看着洒脱,其实拧巴得很。”
“岑景,你要给她足够多的安全感,多到她愿意再为你勇敢一次。”
那天的通话结束以后。
詹诗在朋友圈发了一句非常老生常谈的话。
她说,【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越清舒需要重新构架这份勇气,而岑景需要给她重塑的底气。
夜风侵扰。
室内蔓延着玫瑰花的香气。
越清舒被他问得有点懵,她忽然有点手脚慌乱,不知道应该再戴哪个面具。
而且他这个语气....
越清舒有点担心,岑景的下一句会不会苛责她?
问她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她不需要付出,只需要接受。
连接受都做不到吗?
越清舒也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她的回答总是那样,是的,接受比付出还要有压力。
岑景的确做得够多,也足够认真、诚恳。
是她带刺没有安全感的性格会推开他,越舒差点想要道歉,差点想要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但下一瞬,她的手忽然被岑景叩住。
他把她的手团在一起,用他的手掌将她紧紧包围。
她以为的逼问并没有到来,耳畔响起的是岑景放轻的声音,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
“我这么问过自己。”他不是问她,而是问自己为何没有让她愿意相信。
岑景终于明白这一切的逻辑和缘由。
他敛着眸,抓紧她的手,不想让她再离开。
“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