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fiftieth-fourthday]
窗外的天气晴朗,越舒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和岑景的关系,又变了。
她自己也变了。
越清舒与岑景争吵后,谁也没有问过对方,她不在乎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回馈。
而他,好像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在乎的事情。
第二周上班,越清舒一如既往地去汇报工作,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两人目光相对,谁也没有异样。
岑景看过她的方案,说没有问题,又给她做了一些细节上的调整。
只不过那天,她多问了一句:“岑总,我想知道,这个项目大概预计多长时间?“
他冷淡地反问她:“你自己的项目,不知道要用多久吗?”
她知道,当然知道。
她只是想从他的口中确认一遍。
因为这一个项目完成以后,她大概率不会再留在这里。
越清舒看着他的眼睛,转身前,只说:“好,谢谢岑总的提点。”
岑景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再低头,发现手上的钢笔忽然断了墨。
那段笔迹,再也连不上了。
万圣节的气氛萦绕了接近一个月。
临近十二月月初,终于开始有了一些圣诞节开始初始的氛围。
越清舒手上的项目也在稳步往下推进。
没有人对那件不愉快的事情表示任何看法,他们的关系很快就回到继续前行的轨道。
越清舒也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偶尔在工作忙碌之余,去他家里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繁忙生活中,他们不断擦肩而过,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唯一的改变大概是??
越清舒变得更加听话,也更加主动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需求或者想法。
她对岑景说,“你若是需要,可以提前跟我说,我会自己协调好生活上的时间和安排过来。”
他应声说好,就再没有剩下的太多表示。
越清舒每次过去,还是会跟团子玩,她也给团子买过一些玩具和小零食。
也是这段时间,她和邓佩尔把小橘接回家了,给它取名叫小金鱼。
十二月月初。
越清舒这个月的生理期结束那天刚好是周末,她按照约定去岑景那边。
团子一反常态地没有对她撒娇。
它先是冲过来,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认真检查了一圈以后,自己赌气似的缩到一边去了。
越清舒换好拖鞋进来,岑景还在书房开重要的会议,越舒就在他家里追团子。
“团子~小团子,怎么不理姐姐呀?”她心情不错,去追着团子哄。
团子是真的不高兴,一路逃窜,最后撞开了岑景没关严的书房门。
越清舒想制止它已经来不及,从门缝中和岑景对上了目光。
他在开一场国际会议,眼神淡淡的,右耳挂着一只黑色蓝牙耳机。
岑景看着她,一边还听着那边的人在汇报,等到人说完话,才说了句。
“waitamoment.“
很短且十分简单的一句话,越舒终于从他那里听到了纯正的美腔。
她的确反应了两秒,但很快就扫去了心中的想法。
岑景起身,准备把团子抓出去,越舒的唇动了动,示意他:“你忙吧,我来。”
他抬手摁了一下耳机,偶然失误,没有成功关上收音的麦克风。
“它怎么突然跑上来了?”岑景顿了顿,又问她,“什么时候到的?”
她今天来得比往常要早一些。
越清舒来他家通常只做一件事,所以一般都是很岑景提前沟通好时间,确认他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
她那时候再卡着时间来,有时候越清舒都要自嘲。
啊,她好像一个随叫随到又听话的……
但嘲讽完自己,又觉得这事其实不必要放在心上,她对岑景是有性欲的。
生活和工作压力越大,越是需要性来缓解。
这件事、这个关系,他们根本说不上来是谁在利用谁。
“刚才。”越清舒说。
“今天挺早。”岑景应着,“我这里还有四十分钟左右,你带着团子下去玩会儿。”
他一边说,一边抓到了在这边逃窜的团子。
岑景本来想把团子递给她抱着,但团子突然很抗拒,又脱了手。
岑景也纳闷儿:“你跟它吵架了?”
平视它都是很黏越清舒的。
“没有。”越清舒举手发誓,“谁没事跟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吵架?”
岑景觉得奇怪,又看了她两眼,发现她身上有些颜色不同的猫毛。
他伸手,从她的大衣外套上拎出来一小戳毛。
“这是什么?”岑景问。
“猫毛。”
“哪儿来的?”岑景还没等她回答,就发现这手感和色彩分布根本不是团子的毛,“你在外面有别的猫了?”
越清舒点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开心。
“是我和室友之前救助的流浪猫,最近刚把它接回家!”现在她也是有猫的人了。
但说完以后,越舒觉得不对,又反驳他。
“等等,什么叫我在外面有猫了?”这明明才是她正常养猫的流程。
岑景没说话,只是又去抱着团子,先把团子给送出去,他顺手关上书房门。
越清舒想说,她都还没出去呢.....
岑景转身过去,告诉她:“团子把你当主人,你现在有了别的猫,它当然不高兴。”
越清舒欲言又止。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房门,有些无奈。
虽然她也很喜欢团子,但是对不起啊,它是岑景的小猫,不是她的小猫。
她没有办法给它当主人的。
“好吧。”越清舒说,“那我去给她喂点零食哄哄。”
“不用出去了。
“什么?”
“既然来了,就过来听课。”岑景叫她,顿了顿,忽然笑出声,“你不是想听?“
“我想听什么?”越舒没有说过想听他开会的内容。
公司的事情,于公于私,越清舒都没觉得自己能够得上。
她在公司不过还是个小员工,虽然算得上是岑景亲自带的小徒弟,但手没那么长,能看BOSS开这种内部会议。
于私。
他们的关系不过是炮友,她的身份就不应当关注这么多。
岑景转身回到座位,微微抬眸,准备去重新打开麦克风,他才注意到隔壁的那几位正在偷笑。
他们在公屏给他打字。
-[wow,cen,yourgirlfriend?]
-[Yourmicrophoneisnotturnedoff...]
-[Thisgirlsoundsgood!]
岑景这才意识到前面的内容已经被大家全都听了去,但他面色依旧毫无改变。
只是再一次抬头,越过电脑屏幕看着她的眼睛。
“你不是想听吗?”
“美腔发音。
越清舒疑惑的神情凝固在空气中,她想,若是外面在吹风,大抵能将她现在所有的心情都冰封起来吧。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只是嗯了一声,选择坐在他旁边。
岑景当然不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美式腔调,他会在会议中将内容清晰地说明,把提要和主要的文件也递给她。
越清舒一边听着,一边学习。
他认真工作的时候的确很有魅力,会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和崇拜。
越舒学生时代就是很会认真听讲的类型。
所以现在也是。
岑景叫她旁听,她一边记录笔记,一边又会抬头用赞赏和期许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眼睛里时常流露出对知识和新领域的渴望。
他们在聊最近的金融和证券,喜莱打算开发做一些新的融资,后续分公司也会开始慢慢上市。
越清舒纸上看着他的笔迹,默默地将很多东西都记录进自己的大脑中。
岑景今年三十一岁,三十一岁的他就已经在商业场上做到这种程度。
他上任以来,喜莱的市值一直砸稳步上涨,各大版面都在不断扩充。
他手握的不是一个子公司,而是一个集团。
岑景做事情的风格干净利落,他不喜欢拖泥带水,做任何决定都是。
这场会议,她在这里听着,其实是美腔还是英腔已经不再重要。
十六岁的越舒会在乎他说话的习惯和腔调。
但二十三岁的越清舒更在乎他说的内容是什么,对她来说是否有用,是否有学习价值?
或许之前,她的确想听到岑景的美式发音,因为她对他的一切都好奇,都充满期待。
即便知道这是一条悬崖,也义无反顾地走向了他,只因为想在这条路上看到能开出的花。
短暂明媚也足够。
那一夜之后,她彻夜未眠不止是看了一遍纪录片,也不只是报了个名。
她将自己整个人都说了一层皮,在无人知晓的寂静夜里,她独自感受到了剥骨抽筋般的疼痛和成长。
越清舒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了,可爱情就是让人痛,痛过一层,还有一层。
爱如炼狱。
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毫发无伤地闯过那十八层地狱。
现如今,再听以前期待的东西。
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不过如此。
越清舒没有因此觉得高兴,她客观地认可他的发音很饱满很好听。
也客观地觉得,他的工作能力让她有片刻崇拜、羡慕和晕眩。
但,她就是,不再带着爱的滤镜看他了。
越清舒想,自己的心真的已经开始走向了死寂。
这是好的趋势。
反正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在一起了。
就这么短暂地贪图一下他身体的温度,不带任何感情地,走过这最后的一年吧。
虽然一开始越清舒觉得自己旁听是一件越界的事情,但一旦听了就停不下来。
她越往下,越是眼神闪着光。
等到这轮会议结束,他们终于saybyebye,岑景听到耳机里传来大家的调侃。
他们问他,佳人在侧竟然还有心思这么认真开会接近一个小时?
大家调侃着笑了几声,也就没打算耽误BOSS谈恋爱,很快就挂了电话结束会议。
越清舒还在做着自己的笔记,忽然听到岑景那边没什么动静了。
她抬头看过去,又乖又令人心软的眼神落在岑景的视线中。
“结束了吗?还有吗?”
岑景轻嗤,笑出声:“刚才是谁一脸不情愿?还问我,你想听什么?”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没有男人能够从她这种崇拜、期许的眼神中走出来。
男人本质上就是一种虚荣心和自尊心极强的傲慢生物,一旦有人对他们有这样的目光。
他们就会得到极高的精神满足。
至少此刻,岑景在越清舒的目光中得到了满足,他逗她玩,耐心地跟她说话。
“现在开始觉得有意思了?”岑景说她,“下次还听吗。
越清舒低着头看自己的笔记,皱了皱眉,又说:“其实我有些地方没懂,你等会儿能跟我说一下吗?”
他喜欢越舒对他提问。
也喜欢去解决她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不是现在,岑景觉得,他现在比较想跟她接吻,除了精神上的满足。
他们更沉浸于给对方肉.欲上的满足。
“可以。”岑景随意地应了一声,“但我现在打算亲你。”
越清舒稍微一愣,其实有一点点没有从工作学习状态上转过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在她觉得景最为禁欲的时刻,忽然发现了他的欲望。
那种打破认知的感觉。
但越清舒还是点了头,下一秒,她的下巴已经被捏了起来。
岑景的唇贴上来的一瞬间,她感叹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跟我接吻要通知我了?”
他们俩之间哪儿来的这种规矩,从来都是想接吻就接吻,想纵.欲就纵.欲。
越清舒说不上来他们之间最近的变化,偶尔有些细节,她会又一下子觉得??
啊,他是不是,其实在考虑我的心情?
这是他道歉的方式吗?
对于那次争吵,他们都没有任何解释和说辞,改变的只有两人之间相处时的微妙反应。
看似没有变化的关系,看似回到正轨的关系,其实早就已经偏离了既定的方向。
但这些想法出现后,在越清舒的脑海里都是转瞬而过。
都是她多想而已。
书房内还萦绕着墨水的气味,她被岑景咬住,他们的呼吸在混乱间交叠。
岑景的手在她的耳后轻摩,指尖轻轻的,蜻蜓点水般地温柔着。
岑景难得很有耐心,他问她:“怎么,我平时没有问你吗?”
越清舒被他亲得脸红,今日气息稍微稳定一些,岑景并没有用那种非常粗暴直接的方式吻她。
以前每次跟岑景接吻,越舒都能感觉到他的侵占和攻击,其中还包括着一些报复的心情。
也有一些时候,她想过。
岑景会恨她吗,会讨厌她吗?会想要狠狠报复她吗?
因为她不守规矩,逾越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界限,还要把他拉到这个共同沉沦的位置。
因为她,他变成了沉浸于欲望之间的人。
但越清舒一向没有怨言,自己选的路就一条路走到黑。
今天他的突然温和,让她不适应,反而是有些不知足,她拉着岑景的衣袖,声音轻轻的。
“你以前不问的。”
越清舒笑他,把上回的事当玩笑说了。
“你每次都是直接亲我,还会很强势地要求我给你弄出来,不是吗?”
她顿了顿,“刚才的会议内容很顺利,心情很好么。
岑景垂眸看着她,睫毛似乎微动了一下,越舒没有看出太多内容。
“不管是什么样,你都会习惯。”他说着,用指尖去绕她的头发,“从今天开始问,怎么样?”
越舒的唇角一弯。
若是别人,她或许会想,啊,他这是尊重我的意思吗?
但这个人是岑景,她只会当做是一种情趣。
“好吧。”越清舒点头,又伸手去勾他的脖颈,“那我同意了,你亲吧。”
她说话时,已经闭上了眼,准备好迎接这个吻。
但这个吻迟迟没有落下。
岑景不知自己犹豫的原因,只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太舒服。
越清舒又睁开眼,看着他:“你亲不亲呀?不亲我要去吃饭了...”
她可是饿着肚子过来的。
岑景又看了她两秒,手摁在她的腰上,试图收紧力道抓住什么。
“先饿着。”
“做不做?”
越清舒竟然也没拒绝,她说:“那你要快点,不要太久....”
男人“嗯”了一声,不再做多余的回应。
书房的文件一张张掉下去,越舒坐在桌上,长腿在半空中晃。
越舒是没想过的。
适合办公的地方竟然也适合暖.昧的情调。
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伸手抓手边可以借力的东西,把刚才自己做好笔记的纸张都捏得皱巴巴的。
岑景逗她,说:“要计时吗?”
越清舒点头,问他,那要怎么记呀。
他给她抽了一张纸,给了她自己常用的钢笔,把她整个人翻过去。
然后抓着她的头发,叫她抬头后反手卡住她的颈,男人的虎口把她的呼吸卡得死死的。
“上面有时钟。”
“秒表动一次,你记录一次。”
越清舒一遍遍地写,后面才发现,她记录的根本就不是时间。
所有的节奏都被他的动作幅度给打乱了。
呼吸节奏陷入混乱,她转头过去斥声,又被岑景咬住嘴唇,不让她出声。
被他握住,又拉过去。
和摇摆的时钟节奏一样,岑景抓着她,一下又一下,吻她。
她轻咬着嘴唇,声音却也盈润饱满,溢出来的部分又全部被他的吻吞没。
他说,“乖一点。”
越清舒说他:“可是你答应我要快点结束的。”
“你这就够了吗?”岑景笑她,“真的够了吗?”
越清舒没回答,呼吸一室。
岑景见她没回答,突然又欺负她,贴在她耳边,咬她的耳朵。
在她回答之前,一遍一遍更加深入地提问。
“越清舒,这就够了吗?”
“你现在能直接离开吗?就这样,让我离开你?”
他离开她,把她在一边,明知道还没结束,但他偏要听到她的答案。
越清舒只能转过来,勾勾手,跟他撒娇索取。
“当然不够。”她大胆地看着他,“我当然要把你吃够了再走。”
这场游戏,还没结束。
这对岑景来说好像是一个满意的回答,时钟跳到下一个时间段。
叮叮一声后,下面的摆锤在空气中来回摆动了好几个回合。
他抑制着她的呼吸,有些强制地叫她承受着,告诉她。
“没吃够,就继续。”
书房是一个冰冷的地方,但灯光又足够温馨。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冷冷的,却又强行在添上很多温馨的感觉。
从呢喃的话语中,从无数段情话里...强行给这段冰冷的关系,套上虚假的温暖。
越清舒找他要了很多东西,她被这暖呼呼的灯光迷到有些恍惚。
顶峰之时,她看着岑景低头来亲自己的样子,她忽然轻笑,挡住他的吻。
“我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越清舒突然一副泄气的样子。
岑景不知道她又要玩什么花样,但还是继续听着,让她往下说。
在这种时候,他对她是极为纵容的。
人都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买单,比如现在他想得到释放,就需要答应越清舒的游戏规则。
他们之间的规则,本来一直都是越清舒制定的。
“那什么才有意思?”岑景问她。
“我们玩点新的游戏吧。”越清舒说,“听说带着爱的心情做下去,会更让人觉得兴奋。”
她以前说不出这样的话。
因为,她对岑景本来就是有很浓的感情的,但现在偶尔觉得有些寡淡。
她不再问心有愧,自然可以提出任何类似爱情的规则。
只是越清舒捕捉到岑景眼里的一丝情绪,她知道,对他来说...
在他的眼中,这些都是小女孩的把戏。
但没关系,他怎么想她,都可以。
因为结果已经注定,不会因为现在的选择改变。
岑景问她:“你要什么?”
“就这样。”越清舒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我想听...你上次说的那个。”
“哪个?”岑景明知故问,低头继续去亲她。
越清舒不回答,推开他,不让他继续使坏,要他自己回答。
她给他下套,“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他应该会知道的。
过了几秒,岑景才轻笑出声,毫不意外地挑眉:“哦?乖宝宝?”
越清舒点头。
下一秒,她就被岑景往下拽了一下。
“越清舒,你是要跟我玩爱人游戏,是吗?”他跟她确认。
越清舒说:“只是游戏。”
他沉默半秒,应了一声,好。
玩这种游戏,岑景最拿手。
他们之间,没有人觉得自己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