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的推断与陆云帆内心所想不谋而合。
他与宋知府一同对栓子进行了提审。
栓子意识到自己前一日的行为已经泄露了秘密,破坏了村民们原本完善的计策,决心在今日对抗官府时守口如瓶,一言不发。
出乎意料的是,陆大人和宋知府在对他审问时,并未问出任何问题,只是让他喝了杯茶,随后便指示人将栓子带走。
陆云帆目送着栓子茫然离开,唇边浮现一抹微笑。
“陆大人,真的可行吗?”宋知府带着担忧询问。
“暂时还不确定,让我们继续观察一会。”陆云帆虽说出了“不确定”,其自信满满的态度却显露出对于结果的坚定信心。
当栓子步出衙门,便见到了被带来的两名村里同伙。
栓子还在困惑为何官府今日没对他进行审问,他怀疑地打量着两名同伙,疑惑官府是否打算对这两人进行密集审查。
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扛住压力。
而那两名同伙看到栓子完整无缺地回来,内心也生出了疑虑:难道他把一切都说出去了吗?
三人相互交换了一眼,却都未能理解对方的意图,就这样错身而过。
在衙门的正厅内,宋知府目光盯着跪在地上的两名男子,“快报上名来!”
“小的是范大壮。”
“小的叫吕田。”
宋知府追问:“隐藏尸首的那家是你们吗?”
范大壮和吕田对望一眼,保持沉默。
“别再伪装了,栓子已经全盘托出。”陆云帆抱臂轻笑:“那人头是萧云给的,杀人的也是他。”
范大壮从震惊到愤怒:“栓子这个背叛者……”
“大壮!”吕田低沉喝斥。
范大壮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闭上了嘴。
但为时已晚。
陆云帆唇角轻扬,与冷剑大步离开,前往捉拿萧云。
“愚蠢至极!”吕田立即察觉到了他们被欺骗,怒斥范大壮:“我们又落入了陆大人的圈套!”
陆云帆这个恶魔!
“陆大人是为了救你们性命啊!”
宋知府重击惊堂木,愤怒地说道:“一群眼光短浅之辈!要因一个萧逸使得整个村庄中人受罪吗?!”
“萧公子杀人都是为了保护村民,怎可背叛他!”吕田完全不听宋知府的劝阻,气愤地给了范大壮一拳!
范大壮并未反击,只是默默流下泪水,心中极度难过。
宋知府瞪了他们一眼,看着陆青帆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叹息:“不愧是活阎王……陆大人确实优秀。”
自己已是年岁渐高。
陆云帆经过庭院,目睹了坐于树下饮茶的林曦及其仆人。
他轻抿了下唇,本想直接走开,却被林曦主动邀请:“陆大人,来杯茶吗?”
陆云帆欲拒绝,可不自觉地脚步一转,走到了树荫下。
他未察觉到冷剑一脸错愕的表情,向林曦道谢后,接过她那细腻双手递来的茶盏,一口气喝完。
冷剑也戏谑地向青橘索要了一杯茶,然后神秘地询问:“林小姐,一起去捉拿罪犯吗?”
“萧云没有逃吗?”林曦轻轻挑眉,好奇问道。
会原地等待被捕?
“冷河正在盯着,他逃不了。”陆云帆回答。
“等等!”冷剑此时显得疑惑不解。
“是不是哪里不对?大人知道萧云是凶手,怎么林小姐也猜到了是他?”
难道是心有灵犀?
“来,林小姐给冷剑解释一下。”陆云帆并未立刻离开,反而交叉双臂倚靠在树干上,眼带兴趣地看着林曦。
冷剑坐下来,好奇宝宝似的支起下巴,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地看着林曦,期待她的解答。
他的身材高大,缩坐在小凳子上看起来颇为滑稽。
清丽的少女轻轻一笑,仿佛春风拂过,让人神怡。
“因为我们只剩下萧云未审查了。”
“完了?”冷剑显得不太满意地坐直身体:“难道就没有那种惊天动地的推理吗?”
“那些东西哪有那么多。”陆云帆轻笑一声:“你跟我这么久,难道还不习惯吗?”
侦破案件往往是将零散的线索拼凑起来、提出一个假设、然后单调地验证,一步步排除错误,逐渐靠近真相。
林曦连连点头,“陆大人所言极是。自此案交付我们以来,钱泰、吴用遭遇凶残谋杀;张谦作为嫌疑人被捕;那家供奉‘无名神位’的桑户,以及酒馆……每个蛛丝马迹乍看无关,实则密不可分。”
她拾起地上一枝断枝,在尘土中草草勾画出陵水城的大致轮廓,随后在图上明确标出了几个她们曾经探访的地点。
正值林曦对酒馆的位置有些许犹豫时,一枚小石恰到好处地落在图上,精准描定了酒馆所处。
林曦仰头,对陆云帆露出一抹笑容:“多谢陆大人。”
陆云帆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萧云本是桑户人,最知桑农之苦;他善于经营,先是得到吴用的信任,逐渐侵蚀吴用的势力,并与钱泰、张谦建立了联系。”
林曦在地图上的几个部位划了线,最终都指向了标有“萧云”名字的一隅。
“张谦称那晚是萧云送他返家,此事有众多见证。但是……”林曦稍作犹豫,然后望向陆云帆。
她心里的推理虽有根据,但口头表达出来若无实证,恐怕会引起误解。
“没关系,继续说。”陆云帆斜了一眼正厅:“宋知府还在跟那两个桑户聊呢。”
林曦轻轻笑了下:“萧云送张谦回家后,声称自己要休息,而那之后的行踪无人能证。要是……他与家里的管家串改证言呢?”
萧云用送张谦回家作为显著的不在场证明,清洗了自己“可能犯案”的嫌疑;但他“休息”的时间里却无人知晓其所为何事。
若是林曦所为,她完全可以从家后门悄出,绕路至藏有钱、吴二人的地点,实施杀戮、丢弃作案工具,然后悄然返回,照常例出现,表现得若无其事。
“待到差役发现钱泰尸体、民众恐慌时,趁机将二人首级放至桑户之家,借此发泄怨气。”
林曦轻轻敲打着陵水城的小地图,低声说道:“若制酒者也是萧云,那一切就都串联起来了。”
陆云帆闻言,突然挺直了身躯:“我明白了。”
“大人,您可不要这么突然吓人!”冷剑被自家大人的举动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明白了什么?”林曦站起身,她回想自己刚才的话,觉得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陆云帆眼中闪过一抹兴奋,情感显得有些激动,他快速握住又迅速释放林曦的双肩,低声说道:“你真是天赐福星。快,带上验尸工具,跟我来。”
“啊?”
满怀疑惑的林曦带领随从,直到他们抵达汇丰酒楼之时,一切才豁然开朗。
陆云帆察觉到了凶手作案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