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来石头寨,主要就是来看番薯的,按照你的说话,这可是亩产千斤的粮食啊,真要是让你给种植成功了,那我们……”
“是啊,真要种植成功了,那我们肯定能够发大财。”
“……”
老黄黑着脸道:“难道在你的心中,除了挣钱以外,就没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了吗?”
“更加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
“天下,百姓……番薯这种高产的粮食,如果能够在大雍快速地推广起来,肯定能够解决大雍现在的吃饭问题。”
“老黄,你想得有些太简单了。虽然我一直都在强调说,这番薯是高产的粮食,对大雍的百姓很重要。但是有时候好的东西,不一定就能够得到正常的推广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即便是我们能够尽快地把番薯给种出来,这番薯也不一定会在大雍得到推广,到最后,获得实惠的也不一定就是大雍的百姓。”
“为什么?”
“这不很简单吗?番薯是一种新的粮食,推广的权力是掌控在谁的手中呢?”
“朝廷?”
老黄道:“你不用担心,我们黄家在南都还是有些关系的,只要你能够顺利地把番薯种植出来,我们保证能够让朝廷大力地推广番薯,尽快地让全大雍的百姓,都能够种上番薯。”
“我们姑且不说,有没有那么多的番薯种子,来让全大雍的百姓种植,即便是有,百姓们说了也不算的。”
“百姓说了不算,朝廷说了能算吧?”
“朝廷说了也不算。”
“朝廷说了都不算,那谁说了算?”
“当然是地方上的士绅啊!”
宋文远道:“看起来整个天下是大雍朝廷在掌控,但是真正掌控天下的人,是那群离着百姓最近的地方士绅,他们上面连接着大雍朝廷,在朝廷中有话语权,下面连接着最底层的劳苦大众,掌控着百姓的生死。
最重要的是,要种植番薯,需要的是土地。
而大雍绝大多数的土地,都掌控在那群地方士绅的手中。
要种什么,怎么去种,都是这些地方士绅说算的。所以我才说,没有地方士绅的同意,别说是大雍朝廷了,即便是的大雍皇帝站在我们这一边,坚定地去支持我们推广番薯,那也是没有任何的作用的。”
“皇帝都不行?呵呵,你这话有些太……”
老黄听得直撇嘴。
作为大雍的皇帝,他对宋文远如此质疑自己的权威感到很是不爽。
“皇帝又怎么样?皇帝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他想要掌控天下,也是需要满朝的大臣们去替他做事儿的。
而朝廷中的大臣,需要把朝廷的事务在地方做好,那也是需要那些地方上的士绅的支持的。
士绅想要做好事情,又需要百姓们的支持。
所以,这是一环扣一环的。
而这里面最重要的环节,并不是站在权力最高位的皇上,而是手中掌控着权力,又数量庞大的,能够支撑起地方的士绅集团。”
“你说得好像有些道理,但是按照你的说法,对大雍最重要的不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也不是那些劳苦的百姓,反而是那些鱼肉乡里的士绅?”
“没错,你也不要不服,从古至今都是谁得到了士绅集团的支持,谁就能够得天下!”
宋文远道:“因为谁掌控了地方士绅,那么久相当于是控制了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想要顺利地推广番薯的种植,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获得地方上的士绅们的支持?”
老黄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作为曾经被地方士绅压榨过的人,老黄对地方上的那些士绅们的感官并不是很好。
“没可能的,想都别想!”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地方上的那些士绅,是不会帮助我们推广番薯的。”
“为什么啊?番薯如果真能够亩产千斤的话,大量地种植番薯,能够让他们获得更多的粮食啊,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有好处的啊,他们怎么会不支持呢?”
老黄一脸惊讶,在他看来,番薯真要是亩产千斤,对于种植者来说,就是能够提升数倍粮食产量的好事儿。
那些士绅又不傻,他们怎么可能会放着亩产千斤的粮食不种呢?
难道他们不想得到更多的粮食吗?
“老黄,你只是一个商人,很是不太懂人性啊!”
“人性?什么人性?”
“有时候能够种出更多的粮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至少对于那些地方士绅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事儿。”
“怎么可能?粮食多了,他们的收获就多了,为什么不是好事儿呢?”
“粮食多了,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或许是好事儿,但是对于那些士绅来说,就不一定是好事儿了,粮食一多,他们囤积的粮食就买不起好的价格了。
因为百姓就那么多,百姓需要的粮食也是有数的。
只要百姓能够吃饱了,就不需要更多的粮食。那么……多出来的那些粮食,又该怎么办呢?囤积在仓库里面发霉吗?
番薯这种高产的粮食要真是推广到全天下,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够吃上饱饭了,那那些家里面有大量的田地的士绅们,他们的粮食卖给谁?
粮食如果卖不出去,不能够转换价值,那么,对于他们来说,种植出再多的粮食又有什么用呢?”
“这……”
老黄听得一脸震惊,他之前听到番薯能够亩产千斤,想到的就是能够尽快地把番薯推广开来,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吃饱饭,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得这么仔细,也没有想过,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够吃饱饭了,对于那些占有大量田地的士绅来说,又有什么影响。
现在听宋文远这么一说,他才发现,推广番薯种植的事情,好像并没有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黄也是从底层一步步地爬上来的,他对于下面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也不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那些地方上的士绅,他知道,地方上的那些士绅,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