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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

作者:伸爪摘星辰字数:2389更新:2024-12-19 18:23

边,说起话来也是柔声细语的,眼里总有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就是脾气极好,人又通情达理的那一种,竹杆刚松一口气,就听他安抚萧子衿:“拔了就好了。”

“在我们药谷,如果说了不该说的,就拔掉舌头;做了不该做的,就砍掉双手;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就砍掉腿。”他在一众目瞪口呆的惊悚表情下一顿,笑盈盈道,“……开个玩笑。”

然而萧子衿知道他方才说的并不是玩笑——季岩父母早亡,自幼混迹街头跟着地痞流氓长大,八岁那年就曾因为和一个同龄孩子起争执捅伤对方而被告上官府,他母后活着的时候曾数次劝诫他父皇“用人需重品”,说此人“心思深沉为人偏执,不可与谋”。

萧子衿第一次见他就是在宫中。

萧子衿那时才五岁左右,年纪小,加上上头又有个出色端方的大哥萧子规深受重视,陈后对幼子便没什么要求,一切随他。那日他刚去御花园捉完蚂蚱,脸上手上都是黑乎乎的泥点子,小胖手还虚攥着一个活的毛毛虫,兴高采烈地去同母后炫耀。

凤仪宫的老嬷嬷是陈后幼时的乳娘,在陈后未出阁时就照顾着她,一路陪着她走来的,感情颇深,和自己亲女儿没差,故而对两兄弟也颇为慈爱耐心。

“哎呦喂,小祖宗,”晒着被褥的老嬷嬷转头就看见团子似的萧子衿冲着自己跑过来,像是刚摔在泥地里了似的,浑身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她伸手架住对方的胳肢窝,把他抱起来,“你这要是让小姐看到了非得打你屁股不成。”

小萧子衿吃得多,长得慢,没抽条长个,看起来就圆墩墩的,像个炸成淡金色的糯米团子——就是有点沉手。

老嬷嬷年纪大了腰不好,抱了他一会儿就有点疼,刚巧陈后送客人出来了。

“给我吧。”陈后看着自己幼子那张黑脸,有点嫌弃,“这都哪蹭来的一身。”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兄弟俩为了皇位你死我活,现在看着小萧子衿,深觉还好有个大的——小儿子简直天生就是闲散王爷的料。

抱自己的人换成了母亲,小萧子衿也不计较,咯咯笑起来,冲着母亲骄傲摊开手:“给母后!”

肉嘟嘟的手心里,一只青色毛毛虫无辜地抬起自己黑豆似的眼睛。

陈后:“……”

也不能全由着他,至少今后不能总是这副不大聪明机敏的样子。

“六皇子真是烂漫可爱,”来客笑着说,“难怪得陛下恩宠。”

陈后笑容一敛,幼时的萧子衿不懂为什么,直到后来才迟缓地意识到:那是厌恶。

“谷主慢走不送。”陈后淡淡道。

对方也不生气,笑着说了句“臣告辞”,转身的时候小萧子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儿。

小萧子衿把自己的胖手含嘴里。

“小姐,那就是季谷主吗?”他听老嬷嬷说,“看着也不像恶人。”

“是不像,”陈后说,“他坑杀前朝没跑的嫔妃的时候也和现在一模一样。”

“是他啊。”老嬷嬷一惊,“那些妃嫔老奴记得最大的也就二十,最小的才十四,都还是小丫头,没到懂事的时候呢。”

“可不是。”

陈后这才分了个眼神给自己小儿子,看他用嘴含着胖乎乎的小胖手,眉头立即皱在了一起:“小阿楠!”她一把手拍掉小萧子衿含在嘴里的手,“你脏死了。”

小萧子衿也不怕母亲生气,咯咯笑着往她身上蹭。

等陈后将儿子放下,身上端庄华贵的宫裙已经被蹭上了泥点,怎么看怎么埋汰了。

老嬷嬷问:“小姐,老奴先带他下去洗个手?”

陈后看了眼抓着自己裙摆,一副懵懵懂懂的小儿子,少有的泛滥出了一颗慈母心。

“算了,”陈后说,“我带着他去吧。”

她拍拍还没到她腰胯高的小儿子的脑袋:“今后若是看见方才那个阿叔,避着点。”

小萧子衿似懂非懂地答应:“嗷。”

“好好说话,又是哪学来的怪腔。”

……

洛河旧案前,他对于这个阿叔的印象,就是母后的那句“避着点”,后来母后兄长枉死,他被困药谷三年,像条丧家之犬,他才明白了那时母后的顾虑和看人的一针见血。

时至今日他都记得第二年季远之被大公子豢养的猎犬咬伤左腿,他去求见季岩,季岩笑着问他:“那又如何?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不经意地谈论一个死物。

“在药谷,弱者是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利的,”季岩笑眯眯地同他说,“六皇子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到底还是没给自己的小儿子派任何的大夫照看。

那是一个极度冷血,毫无感情的禽兽。

萧子衿看向季远之,心情复杂。

愧疚、纠结,以及怜惜。

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源于少年时的那份情谊,还是其他。

被萧子衿这么一警告,方才还嘴里不干不净的人都没了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屋里。

“阿舟,”棺木旁的云清控制着自己不住颤抖的声音,强颜欢笑,“我要送你走了。”

他露出一个同往日无异的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勉强。

“你先去,那些人我总有一天会一个一个送他们下去陪你的。”

“阿弥陀佛,”人群中的和真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出声提醒,“施主,再拖下去就过了良辰吉时了。”

云清松开扒拉着棺木的手,站在外面的叶净冲旁边几个已经等了一个时辰有余的抬棺人客气道:“麻烦几位了。”

抬棺人都是岭东白事铺子专门干这个的,都是个顶个的年轻力健,等了那么久愣是一点火气都没,领头那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黑皮大汉更是直接道:“嗨,这有啥可麻烦的?听说是二少的活计儿,我老汉这几天都在让我仔细着点,银子也不能收。”

“我阿娘也揪着我耳朵和我说了,咱没二少那些大本事,但也知道做人得知恩图报,”一个格外年轻看着不过十几岁但身长八尺像个大树墩子的年轻人也应和了句,“说前些年大水灾二少帮了我家不少的忙,我怀孕的姐姐也是他给安置的,现在娃子都半腰高了,若我偷懒耍滑她回家就给我打死。”

几个说闲话的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说自己,畏惧着萧子衿和云清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地当鹌鹑。

叶净僵硬地笑了一下:“是吗。”

这些人不懂什么江湖事儿,也没多大胆子和本事,就出来讨个生活,勉强养家糊口,方才就有不满但碍于主人家没发话都没敢说,这会儿倒是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了方才几个出言不逊的几句,这才上前去手脚麻利又仔细地合上叶舟的棺盖。

唯一能透进棺木中的光一点点被盖住,直到一片漆黑。

碰——

随着棺盖的落定,为首的抬棺人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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