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义成公主的请求，姜云志是不能答应的，或者应该说他没那个资格答应。
别说他这个副总管了，就算是李靖来了都不好使。
“对不起。”姜云志微微低了低头。
他可以在这里直接杀了义成公主，按照她的意愿将他埋葬在这里，但是那样一来他就算是被拖进去了。
对于义成公主他是尊敬的，但也仅限于次而已, 相比起自己的家人，义成公主就不算什么了。
义成公主闻言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姜云志的反应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看看周围唐军将士看她的目光，那已经不是愤恨了。
这些年来她通过在突厥的关系，屡次鼓动贵族甚至是颉利南下劫掠, 甚至还出现了颉利兵至渭水这件事，唐军将士们不说恨她入骨也差不多了。
相比之下，姜云志已经是很有礼貌的了。
李靖摆了摆手，士兵押着义成公主就离开了。
“怎么，觉得可怜了？”李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笑，些许郑重。
“有一点。”姜云志点了点头，并没有遮遮掩掩的。
“站在她的角度，或者说站在意图复隋那些人的角度上来说，她是伟大的。”
“从个人角度上来说，她以女儿身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就足以令人佩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她那种决心的。”
“但是很可惜，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大唐的官员，是大唐的驸马。”
李靖微微点了点头。
在李靖看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有恻隐之心是很正常的，所以他才会担心姜云志被义成公主给说动了。
但现在看来，问题不大。
“接下来您怎么办？”姜云志甩了甩头，似乎是想把义成公主那些事情甩出脑海中。
“如果我预料的没错，在这种情况下的颉利极有可能会派人去大唐求饶，毕竟历史上他们的祖先都是这么做的。”
“在势弱的时候委曲求全, 待到强大的时候就会大肆南侵。”
“你的意思是……趁热打铁？”李靖挑了挑眉毛，有些意有所指。
他本来是想着先把白道这一片地方控制住，因为只要控制了这一带，再想动的话就难了。
如无意外，柴绍已经堵住了颉利顺着阴山南麓向西逃窜的路，李勣也堵住了颉利撤回突厥王庭的路，到时候只要让镇守幽州的卫孝杰出来就能直接把颉利给围死。
但若是事情朝着姜云志说的方向走了，颉利派人去长安求和，那事情还真就不好办了。
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等颉利的使者来了，李靖迫于这个潜规则也只能暂时休战，等待突厥使者去长安以后的结果。
不过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李世民拒绝的几率不大。
当皇帝是得要面子的，若是人家都来投降了你还要赶尽杀绝，那百姓们不会说什么，但周边的国家就不一定了。
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也是这个理儿。
更何况，李世民在玄武门那件事上可以说是声望尽失，他急需正面的事情来挽回自己的声望。
“趁热打铁这事儿咱先不说, 就说以现在的情况我认为还是可以继续推进的。”姜云志想了想，没有把话说死。
“现在工匠们都在，一刻钟之内投石车和一窝蜂火箭就可以拆解完毕, 等前推到预定地点，两刻钟就可以组装完毕。”
“火器的威力您刚才也看到了，没有利用骑兵和步兵的保护，光是用火器就做到了让等同数量的敌军丧失战斗力的效果。”
“当然了，在这方面我是门外汉，我只是就火器的优势发表一些看法，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您。”
姜云志并没有仗着自己知道此战结果这种事情就妄加评论，在这个时代，有谁敢说自己在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方面能超过李靖？
再说了，因为他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偏移，原本应该于明年冬天发生的战役现在就发生了，事情到底会如何走向谁又敢肯定？
“你这么有信心？”李靖略带诧异的看着姜云志。
从出征到现在，姜云志其实很少提什么实质性或者是针对性的意见，唯一的一次就是在西套草原和牧民进行互市，实行了一个釜底抽薪之计，除此之外他就没有主动发表过什么言论或者提过什么意见建议。
现在，李靖看着言之凿凿的姜云志，有些拿捏不准。
“我无法保证什么。”姜云志摇了摇头，他并非是此战的关键转折点，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办法保证。
“我只能说，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而且火器会发挥出它应该有的作用。”
“其实我认为都不用我说，您应该已经派人通知了镇守幽州的卫孝杰吧？若不是害怕突利反水，是不是薛万彻也会被调过来？”
其实就算是个新人，姜云志也能看得出李靖的想法，毕竟大唐这一方可以说是拥有着上帝视角。
最起码对于大唐方面来说是这样的。
“没错。”李靖点头承认。
“卫孝杰已经在路上了，但是薛万彻没有动，正如你所说的，突利一旦反水，那么突厥的兵力就会激增，远超现在的水平。”
李靖是被后世称为大唐军神的人，从这个称号就能对其军事实力做出一个粗略的判断，所以姜云志从来都没有抱有什么幻想。
自己都能看得出来，人家看不出来？
“其实在我看来，我们可以适当地逼紧一点儿，这样一来颉利就没有什么活动的空间了。”
“况且，在我看来，您也不希望颉利就这么臣服了吧？”
贞观中后期的李靖很少见客，甚至连朝中同僚也是一样，那个时间段的他顶多也就是见一见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这是为了避嫌。
历史上，李靖是在这次对东突厥的战役中采用了李勣献上的计策，在唐俭前去安抚颉利的时候带兵衔枚疾进，来了一波偷袭，才一战奠定了胜局。
据说唐俭差点儿死在乱军之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在回京之后，李靖也因为这件事被李世民给惩罚，毕竟明面上李世民已经答应了颉利的投降，现如今大唐方面出尔反尔，总是要有人接下这个罪名的。
皇帝是不会错的，自然不可能接下这个罪名，其他人职位不够高在此战中的权利也不够大，没有那个资格。
作为节制六路大军的大总管李靖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