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喜欢在人的指缝之间溜走,而且从不喜欢带给人任何感觉,总是静悄悄的影响着这个世间。
又一年就要这么过去了,姜云志恍若隔世。
人在忙碌的时候其实是经常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姜云志就是这样。
今年一年他凑未曾休息过,每天他的脑海里都萦绕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担忧, 有展望,也有布置。
看着家里那一堆一堆的东西,姜云志有些头脑宕机。
他想过李世民给出的赏赐不会少,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铜钱、布帛、金银,这些都是属于钱财范畴内的,从最常用的铜钱到人们最喜欢的布帛再到最不常用但价格很高的金银都有。
除了钱之外还有家具、衣服、被褥、装饰等很多很多东西, 看样子李世民是想将那个新落成但暂时还没有人住的公主府给塞满。
“奶奶, 您不用忙活了……”看着老人正在忙着给那些东西归类, 姜云志就感觉一阵阵的头疼。
老人总是闲不住的,这就跟后世那些在农村忙了一辈子的老人进不得城里一般,他们是闲不住的,此刻的奶奶也是一样的。
“这都是陛下赏赐的,谁都知道这是陛下为了你大婚准备的,怎么可能懈怠?”老人一边做着记录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过了年就得开始准备你的婚礼了,虽然是尚公主,但再怎么说也不能小视的,不然的话会落人口舌的,这对你以后不好。”
老人孤单了一辈子,她的前半生是在为平阳昭公主而努力,本以为在平阳昭公主薨逝之后她就会就这么孤独终老,但没想到他这个身份还能在这个年纪得个孙子。
还是个很孝顺的孙子,所以她很珍惜。
“其实没必要的。”姜云志也开始跟着老人一起收拾。
“陛下都说了,公主的意思是一切从简,甚至本来都不准备另外建府,不过咱们这小家还是太过于简陋了, 就这么迎公主进门倒显得我们不够重视。”
“不过就算是这样, 这新府最终不还是落在了咱们家旁边?而且陛下说了,以后这府上挂的是姜府,而不是襄城公主府。”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老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略带严肃地看着姜云志。
“都不是,是襄城公主的意思,陛下只不过是同意了。”姜云志踟蹰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说出了出来。
初唐时期口碑好的公主不多,众所周知的就是长乐公主李丽质了,那个样貌出众、才华出众、人品出众的女子甚至还能在政事上劝谏李世民,这样的女子在这个时代是不多见的。
不过长乐公主李丽质的名声掩盖了很多人的光芒,比如襄城公主李娴。
在初唐时期是没有娶公主这一说的,有且唯一的说法就是尚公主。
虽然都是公主下嫁,但意义却是截然不同的。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公主下嫁了但依然是君,男人的地位虽高,但在公主面前依然是臣,哪怕是驸马,甚至是公主的公公婆婆。
也就是说,不管是驸马还时驸马的父母在见到公主的时候都是要行礼的,至于儿媳每日的早晚请安更是没有的事情。
但在这个初唐时期也不是没有例外的,襄城公主李娴就是第一个开启公主给公公婆婆见礼并且早晚请安伺候的人。
历史上的襄城公主李娴是下嫁给了萧瑀的儿子萧锐,她没有按照惯例兴建公主府,而是对李世民说儿媳对待公婆应该像对待父母一样,早晚侍奉在身边,如果不住一起,那么晨昏定省的礼节就会缺失。
就这样,萧瑀的府邸只是经过修缮就迎娶了李世民的长女。
甚至,后人还曾用“平阳起娘子之军於司竹,襄城行匹庶之礼於宋公,常乐匡复之师於武后,皆前古之所未有”这样的话来赞誉李娴。
就是这样的襄城公主让李世民都为之称赞,甚至号召他的女儿们都向他的长女学习。
“公主是个好人,她可以放弃皇室的尊严来遵循礼法,但你要记住,这不是我们骄纵的资本。”
老人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就严肃地叮嘱起了姜云志。
除了姜云志被李世民重用之前的半年外,姜云志基本上都在世人瞩目和非一般的光环中度过,现在更是间接性的扳倒了五姓七望。
虽然是借助了李世民的力量,但基本从头至尾的计策都是他定下的,其中掀翻五姓七望最为重要的就是火药,这也是姜云志拿出来的。
老人害怕,害怕这一年以来的经历让姜云志迷失了自我,让他做出本不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奶奶,这个孙儿知道的。”知道老人的担心,姜云志也是微笑着开口宽慰。
“其实若不是情势所致我是不会走上尚公主这条路的,毕竟这看起来是好事,实际上约束实在是太多了。”
“但没办法,当初拿给陛下的东西太过于重要了,重要到我若是离开或者倒戈陛下就绝对不会放过的地步,所以为了让陛下放心我也只能这么做。”
“现在襄城公主知礼法、懂礼仪,那是我们的福气,但人家对我们好却不是我们放纵的资本,我们也要对人家要。”
“正所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不是吗?”
姜云志从来都不是一个骄纵的人,之前是,现在更是。
荥阳郑氏的刺杀并不全都是坏事,最起码让他知道了这个时代的危险和后世是不同的。
在这个时代,人们是真的会一言不合就对你下手,甚至来得会那么的突然且致命。
老人笑着拍了拍姜云志的手,心下大慰。
“云志,在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幕祖孙和谐的场景,让老人的脸上带起了笑容,让姜云志的脸上升起了不耐。
“我说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的闲着没事儿就往我这里跑?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姜云志带着几分不耐和几分烦躁地朝门外走去,长孙无逸这种毫不见外的性子有时候很讨喜,但有时候也挺讨嫌的。
“诶,别介!”还未等姜云志出房间,长孙无逸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今儿个可不是我要来的,而是受人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