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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皆肯定得回道:“小的们?来回丈量两遍,绝无?误。”
俞慎思指着册子上的东西六十步,冷笑?道:“东西二百七十步,登记六十步。涂老爷,那二百一十步是谁家田地??你将谁家的田地?霸为己有?”
涂老爷看出?来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官员是个不好对付的,陪着笑?脸,声称不敢。
俞慎思看着册子,对差役道:“东西丈量出?六十步,埋下地?界。”将册子递还小吏,“重新登记,三湾河南涂举人家东西六十步,向东至排水渠的二百一十步,收归天河县官府良田。”
涂举人惊了下,忙解释:“是弄错了,弄错了。”
刘知县也被俞慎思这一句收归官府良田给惊着。虽然朝廷政令明文规定,凡隐瞒田地?,一经查出?,所隐瞒的田地?收归官府所有。但是上有政令,下面极少会真的奉令而行?,毕竟谁也不想得罪当地?乡绅。不负责的收点好处睁只眼闭只眼,负责的也只是将隐瞒的登记在册。
他想开口让这位年轻的大人不必如此?严苛,一想到对方?就是来督察此?事。自己一开口,岂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也便罢了。
俞慎思指着册子道:“没弄错!六十步,白纸黑字记着呢!”
“东至排水渠……”
“东至排水渠是二百七十步,二百二十五亩,两厢矛盾,本?官只能取其一。”
涂举人不知面前年轻人具体身份,但瞧得出?刘知县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自己不敢贸然得罪,笑着解释:“四临地界没错,是步数错了。”
“那这个事情还挺复杂,就请涂老爷跟着本?官和刘知县去一趟县衙弄清楚。”说着便命官兵带上涂举人到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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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县县衙门前又聚集一批人,依旧是不满新策来抗议。大概是今日风冷,人比昨日少了许多。
瞧见刘知县回来,这些人都涌过去,官兵怕他们?生事伤人,立即将他们?给挡开。
刘知县急匆匆进了县衙,便开堂审涂举人隐瞒田地?之事。
当日去南湾乡清丈田地?的几名差役也都被传过来。几人得知事情败露,承认是登记的时候疏忽记错了。
涂家所谓的管事,其实是涂举人的长子。得了家丁传话,知晓是总督衙门来的人,隐瞒田地?的事情行?不通,到了堂上的回话也是说自己一时大意,没仔细瞧。
“小民只听?差爷说了那块田地?东西南北四面临地?没错,就没有看衙门给的凭证,不知道上面记的是东西六十步。”
刘知县又让人将陈阿六抬到堂上来。
陈阿六伤得重,只能勉强坐起身,见到涂家父子满眼愤怒,指着他们?便控诉。勾结差役,隐瞒田地?,霸占他家良田,害他父亲被活活气死,又命人殴打他至此?。
“简直诬蔑!”涂大少爷冲陈阿六怒喝,“田地?是你自愿卖与我家,你父亲是病死,怎么也扯上我们?涂家?你简直居心?叵测,谁让你诬陷我们?涂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阿六听?这话更加气愤,奈何腿脚有伤,肋骨还断了,想动动不了,生气起来,浑身的伤都叫嚣,声音也没了刚刚的气势,但恨意却丝毫不减。“我说是三年还不上债拿田抵债,可才一年你就带人霸占我家田地?!”
“白纸黑字写?得就是一年,你也按了手印,我可从?没和你说过是三年!”
“你……你说的是三年,若不是三年,我绝不会拿田借债。你知我不识字,诓骗我……”
“你简直是狡辩!当日在场是有识字的,你也请人看过的。”
两个人争辩起来。
俞慎思也瞧出?来,陈阿六是说不过这个涂大少爷。涂家当初也是设计好了圈套。
他对刘知县道:“看来涂举人家的事情还不少,不如一件一件审。还是先审清楚隐瞒田地?之事吧!”将事情重新拉回到新策上来。
这才是今日要处理的重要之事,陈年的案子可以容后再断。
涂大少爷和几名差役都说是一时糊涂记错了。
“这么大的错谁来承担?”刘知县问。
几人全都愣住,面面相觑。
涂大少爷此?时嬉皮笑?脸地?道:“数记错了,改过来就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刘知县冷斥一声,“官府登记造册的,你们?想改就改?你拿官府册子当什么?拿本?官当糊涂昏官吗?”
涂大少爷被训斥没了话。
刘知县又斥问几名差役,令他们?将此?事如实招来。几人依旧咬定是一时疏忽大意,并非帮忙隐瞒。
疏忽大意和故意隐瞒,这两个错处孰轻孰重,他们?还分得清楚。
“几人都疏忽大意,本?官看你们?是有心?串通!”刘知县怒喝,“新策推行?之际,犯下如此?大错,如何还能当差。每人杖责五十,剥了这身官差的皮。”
几名差役闻言急了,忙求饶。他们?都是上有父母要赡养,下有妻儿要吃饭,全家人都指望他们?那点钱糊口。五十杖挨下来,皮开肉绽,再没了县衙这个差事,家里人就断了粮。
几人苦苦哀求。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现在推行?新策也的确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刘知县松口道:“若你们?如实招来,本?官可以留下你们?。”
几名差役相互看了眼,相对得罪涂举人,还是自己这身官差的皮更重要,几人这才纷纷将当日的情况说来。
他们?自称本?来也是不敢收的,是涂大少爷硬塞给他们?,让他们?办。事后陈阿六要来告发此?事,被他们?瞧见,就通知涂家。
刘知县斥问涂家父子还有何要说。
事已至此?,涂举人见已经没有回旋余地?,话锋一转道是儿子年轻,一时糊涂。
涂大少爷也是识时务之人,见情况不妙,当即认错,顺着自己父亲的话说,并道以后定不敢,必定配合官府,大力支持新策。
刘知县清楚,现在衙门外还有人闹,这件事若是不严厉惩处,对后面其他的人没有震慑作用,此?后还会有人效仿涂家。新策届时仍旧不能彻底推行?。若是再被省城过来的人查出?了纰漏,自己的乌纱帽就真的不保了。
他朝一直旁观他审案的俞慎思看了眼,咬了咬牙,道:“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人证物证俱在,涂家收买差役,在登记的册子上动手脚。依照朝廷政令,隐瞒田地?,田地?收归官府!”
“县尊大人……”涂举人想要再辩解。
刘知县冷冷斩断他的话,“本?官是依着朝廷法令办事!你有何不满?”
“刘县尊未免太苛责了,不过是犬子一时糊涂,如今已知错。”
“何来糊涂!勾结差役企图隐瞒田地?数目,还企图杀人也是糊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