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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副门窗也无妨。钱自不让高昭姐弟掏腰包。
高明秋第一次踏进这座小院子,见到两边原本荒芜的空地被翻了出来,还种了菜,一畦一畦,有的菜已经破土冒尖,瞧着还好几种,要不了多久便能吃上。
以前没瞧出来两姐弟这般手巧,不仅能刺绣,能写文,种菜也是把好手,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旁边木棍上晾晒的衣服也洗得干干净净。这样好孩子,搁乡下人家,那都是当心肝宝贝疼的,偏偏遇到高明通这样叔伯。
高昭给他们说哪里问题,泥瓦匠搬着梯子爬上屋顶,很快找到漏雨的地方。高明秋也检查门窗,门修一修还能用,窗户上的木头已经被虫蛀朽,有几处断了,修起来麻烦,倒不如换新的。
泥瓦匠当天就将漏雨的地方给修好,高明秋回到家,打了两个门窗,隔两日送过来帮他们装上。
修缮好的老屋住着舒心多了。
三月里,高暖估算舅母差不多临盆了,只是如今不便去探望道贺,怕冲撞喜事,心里头却惦念。
舅舅打小身子不好,和舅母成婚多年,好不容易才有子嗣,她只盼着母子平安,盼着舅舅身体康健。
舅舅家在田湾乡,和石头乡虽同属临水县治下,却一个北一个西,隔着几十里,绕道县城要大几十里,不绕道县城,中间隔山隔河,往来更不方便。
她不能去道喜,舅舅倒是托人给他们传讯。
来人是小堂舅,二十不到年纪。因父早亡,母改嫁,一直住在外爷家。以前跟母亲回外爷家便会见面,性子温和老实,少时就去外爷的裁缝铺里帮忙。
小堂舅笑道:“母子平安,孩子和你们舅母一样大眼睛,也有两个酒窝。”
“那必定是个极漂亮的弟弟。”高昭乐道,舅母模样就出众。
小堂舅点头,“是,你们舅舅说,等年底孩子大些了,来祭你们娘的时候,顺道带过来让你们瞧瞧。”
提到亡母,姐弟三人心沉了一沉,但能见到亲人,他们心中还是欣慰的。
路远天黑前要赶回去,小堂舅不便多逗留,姐弟三人依依不舍送着小堂舅出村。
刚到村口,桂婶带着两个女儿从外面回来,迎面碰上。
桂婶朝面前陌生的年轻人打量,个头比虎头他爹还高些,面堂周正,朗目疏眉,是个俊朗的小伙子。衣着干净,不像是村里修祠堂的帮工。
“你家亲戚?”桂婶笑着朝高暖走两步。
“我外爷家堂舅。”高暖又向小堂舅介绍桂婶。
小堂舅笑着打了招呼,然后让他们姐弟不要再送了,挥手慢慢走远。
高暖收回目光,瞧见桂婶母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去的背影。
梅儿今年十四了,刚开春就有媒人登门说亲,桂婶也在相看,梅儿眼光高,一直没有合意的。
高暖搂着幼弟准备朝回走,桂婶回神快走两步拉了把高暖问:“你堂舅瞧着年纪不大,有二十吗?”
“刚刚十九。”
桂婶看了眼自己大女儿,梅儿给她使了个眼色,桂婶拐着弯问:“这年纪也该成亲了,是来报喜的?”
高暖知晓桂婶母女打上自己小堂舅的主意,小堂舅性子温和,舅舅和舅母脾气和善,这样的家门可供不起厉害的媳妇。私心上,她也不能接受梅儿做自己长辈。
桂婶不直接问,她也答得含糊,“是,添丁之喜。”
桂婶刚燃起的希望被浇灭,肩头耷了下去,梅儿也泄了口气,满眼失落,回头朝北望,人已经没了影。
回到家见到女儿失落神色,桂婶便安慰:“暖丫头的舅舅在田湾乡,好几十里地呢,回娘家不方便。像暖丫头几个,年前吃不上饭,舅舅那边都不知道,帮不上忙。还是附近村子的好,有事方便照应。”
梅儿撇了撇嘴,心里头还想着刚刚见的小伙子,这模样附近村子可没有,想着想着烦躁起来。
天渐渐热起来,祠堂也修缮完成。族人望着焕然一新的祠堂,大门开阔高大,比之前气派许多,心气都提了提,腰杆也挺直了些。
完工之日,老族长让人去请高明通兄弟回来参加仪式,高明通进京,短时间回不来,高明达带着高明通长子回来。
祭拜祖宗后从祠堂回来,高明达叔侄被老族长请到家中,摆酒席招待。高明达这次没有拒绝,应了老族长。
高昭因为守孝,不便过去,席间高明达没有少谢老族长对自己二嫂的几个孩子照看。他没有提自己二哥,而是强调自己二嫂,满嘴都是对这位二嫂的敬重,以及对二嫂留下的孩子疼惜。
用完饭,高明达主动去西头老屋看望侄子侄女。
高明达进门时,高暖正在穿针引线,高昭在抄书,俞慎思在一旁磨墨。这段时间《刑律案踪》又有人问起,吕大郎便请他再抄几本。
高明达瞧见院子里景象,变化比祠堂还大。屋顶和门窗都修缮过,院子整齐干净,原本荒废的小菜园全都种上菜,长势喜人。墙角处还搭了个葡萄架子。偏屋门前石头上晒几张裁剪好的鞋底,等着晾干就能纳。和正月里一天一地。
俞慎思透过窗户先看到高明达进来,放下墨条唤了高暖和高昭。
三人走到门前,高明达笑着近前,很自然地揉着俞慎思的脑袋问:“还记得三叔吗?”
俞慎思朝旁边退一步,躲开高明达的手,摇头表示不记得。
高明达微微蹙眉,这么大孩子该记人记事了,不过几个月未见,竟然都不记得。自家那个小丫头还没他大的时候,半年前见的人还能认得。他又指了指身后高旷,见俞慎思依旧摇头,心中疑惑:这孩子莫不是年前发烧烧傻了?
小时候就不是聪明孩子,什么都比别的孩子慢,一岁半才会走几步,快三岁才会喊爹娘,年前病一场又雪上加霜,长大估计也是憨头憨脑。
高暖姐弟唤了声:“三叔,堂哥。”
高明达走进屋内,扫了眼四周,虽依旧简陋,却比之前好不是一点半点。看到临窗的书案上笔墨纸书,走过去看了眼。纸上之字挺拔大气,工整利落,没有一字涂改。小小年纪能写出这样的字,可见下了苦功夫,练了千百回。
几个子侄中,只有昭儿读书最好,年仅九岁便考了童生,是高家下一辈中翘楚,可……
高明达想到大哥说的事,心中不忍,这么懂事的孩子,养在老家便是了。他拍着高昭背夸赞道:“没有师长管教还能不荒废学业,可比你几位堂兄弟强多了。”
高昭忙道:“三叔如此夸赞,侄儿无地自容,读书本就是侄儿该做之事。”
高明达笑着又关心地问了几句,最后嘱咐他好好读书,嘱咐高暖照顾好两位弟弟,便离去。
走到村中路口,高旷疑问:“侄儿瞧纸上印的是‘益文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