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商鞅变法之后,商贾的地位就一直低贱。
但屯田客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不是正户民,和商贾身份几乎半斤八两。
临湘北部,一名商贾要求前方的屯田客让出位置。
“此乃官道,你如何敢阻拦我等?”
商贾们咄咄逼人。
李容不为所动,只顾恪尽职守,拒绝让路。
“临湘侯相有令,县域以外的任何来人,均不得过境。”
他让商贾队伍绕路而过。
“狂妄,连长沙郡府君都不曾下令封锁官道,你们临湘侯国,敢拂逆长沙府衙?”
商贾们说长沙太守虽然下令要求各地防控瘟疫,但可没有说封锁县域,禁止人员流通。
李容可不管那么多,他只执行周仪的命令。
周仪说禁止外人通行临湘,谁来了都不行。
“岂有此理,某要向府君反映此事。”
商贾队伍群情激奋,大有冲击之势。
李容也不过多废话,右手一抬,身后的屯田客便已摆开阵势,执枪立矛,严阵以待。
“你大可一试!”
双方僵持了下来。
闻讯赶来的周仪抵达现场,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让人吩咐商贾队伍,使其绕路。
“绕路需要多行数日路程,耽误了......”
一名商贾话没说完,他发现有个临湘士兵弯弓搭箭对准他了。
“你可以尝试一下,没准本相会因此而改变想法。”
周仪提醒对方。
商贾哪里敢说话?
最终,在临湘侯相周仪的威压之下,这支队伍选择了绕路,径直而去。
“这支商贾是从哪里来的,问过没有?”
周仪询问李容。
“禀国相,他们是从江夏出发,前往桂阳郡的商队。”
此话一出。
周仪立刻让在场接触过商队人员的县吏、屯田客全部脱下面纱、面罩、缝制一体的防护衣,放在沸水里煮。
又要求这些人立刻用热水冲洗两轮身体,再换上新的防疫装备。
不管在任何时代,瘟疫都能轻易间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夜里。
丁琰向周仪汇报工作时说道:“国相,隔壁各县的同僚,说我们临湘小题大做。”
对此,周仪笑道:“看到别人死于刀下,而刀子没有砍在自己身上时,大多数人围观的人,都觉得不过尔尔。”
而目光长远之人,已经做好反制或者快速撤离的准备了。
“过个三五天,他们就该哭爹喊娘了。”
周仪的预测很快就应验,那支南下的商队带来了灾难。
商队没能抵达桂阳郡,便在长沙郡南部滞留下来,全体染病倒下,命悬一线。
而商队所到之处,不管是城池还是村庄,都有大量乡民、吏员被传染,症状轻重不一。
有的县域府衙害怕问责,选择隐瞒拒不上报,有的见情况紧急,马上通报长沙府衙并且请求援助。
长沙郡太守习温从各地的汇报文书里抽丝剥茧进行对比,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他猛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长沙郡南部诸县,彻底沦陷于大疫之中矣。”
“临湘侯国不是小题大做,立刻传令,勒令郡内所有县域,参照临湘模式,封锁县域。”
习温抽调长沙郡府衙里的一半人员,火速南下,还让中部督邮前往临湘侯国向周仪请教后续的瘟疫管控事项。
临湘侯国府衙。
中部督邮经过了层层检查、消毒,方才得以站在周仪面前。
“临湘侯相周仪,见过尤督查。”
周仪不是第一次见长沙郡中部督邮,这人在嘉禾二年正月带着降职文书来临湘,把原田曹区荣给调走了。
中部督邮在官职上,比周仪要高,周仪不好托大。
“无妨,自己人。”
对于周仪的防疫表现,中部督邮十分欣慰。
他告诉周仪,自己是镇南将军吕岱安排在长沙府办事的心腹。
得知中部督邮的真实身份后,周仪内心里松了一口气。
府衙里,中部督邮拿到了一份极为详细的瘟疫管控指南,事前预防,事中处理,事后管控等等,一清二楚。
“尤督查,长沙郡南部瘟疫情况如何?”
周仪问了一句。
中部督邮叹气一声,道:“很严重,那支商队因为需要补给,所经之处都人员密集的场所。”
“如今府君已经要求长沙全境县域的府衙,全部参照临湘模式进行防疫。”
“某来临湘,就为此事。”
拿到防疫指南后,中部督邮说自己时间紧,任务重,先行一步。
送走中部督邮后的日子,临湘侯国仍旧处于全面管控封锁的状态。
长沙各地也参照了这个模式。
三月底,由于管控严格,人员难以流通,瘟疫渐渐过去。
长沙府通报了此次瘟疫传染导致长沙郡南部诸县的死亡人数,多达数百。
连长沙府都不敢公布具体数目,只用了‘多达数百’四字描绘。
而临湘侯国的瘟疫管控预防模式,给长沙郡南部诸县挽回了一定的损失,得到了嘉奖。
中部督邮将一批金帛钱财运送到了临湘侯国,赏赐于周仪。
“这是你应得的。”
“骠骑将军、镇南将军眼光独到,没看错人。”
这次中部督邮在临湘县内小住了两天,向周仪请教了一下防疫理念,并将其记录在册,拿回长沙府衙。
“往后到长沙郡府衙时,记得找我。”
中部督邮告辞而去。
次日,临湘侯相周仪将长沙府衙赏赐下来的所有金帛钱财一分为三。
一部分用于奖赏本月瘟疫防控过程中表现突出的人员,以千夫长李容为代表,逐一表扬,通报全境。
另一部分用于嘉奖竭诚配合的代表乡民,于村口张贴表扬公告,号召全村学习。
最后一部分则用于搭建了一个医馆,官办的临湘医馆。
医者、大夫在这个年代属于工籍,士农工商里的倒数第二阶级,地位不高。
临湘医馆对外开放,同时招募一批医者、大夫。
得益于周仪在临湘侯国的名声,一时间应者云集,医馆火爆。
里面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者,说敬仰临湘侯相此前的防疫管控理念,特来拜访。
他将自己的名刺递了上来。
“是仲景先生!”
长沙郡内,没有人不认识张仲景,前长沙郡太守,张机!
“国相,前长沙郡太守抵达临湘,求见国相。”
丁琰兴奋地向周仪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