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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桃在屋里拼命想自己珠子的下落,刘慧在外面的抱怨声还时不时传了进来。
“珠子没采到就算了!一回来还往屋子里钻!当真享福命!”
她的刀剁得震天响,黄桃听见了就当没听到。
黄老汉在院子里听不下去,出言说了儿媳妇几句,刘慧这才不情不愿收敛了一下。
而黄老太虽然在装聋作哑,但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着精明,转头看了眼儿子:“回头去问问隔壁一道下河的。”
黄老汉闷闷嗯了一声,很清楚老娘让他问啥,自己女儿藏没藏珠子问一道下河的人就晓得了,虽然他很不情愿这么怀疑女儿,但他怕老娘。
黄老汉原配杜氏,膝下有两子一女,大儿子黄德娶妻刘慧,已经生了黄豆这个小孙子。二儿子黄义娶了钱燕,肚子却现在还没动静。小女儿黄桃本来前年已经出嫁,谁料夫家一朝鸡犬升天,女儿拿着休书回了娘家……且去年杜氏生了场大病,去县城看病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黄老汉这半年已经不咋爱说话了,整日愁眉苦脸的。
黄老太原本正在掐头发里的虱子,忽然看见了个人影从自家院门口一晃,她眼睛一亮就冲了出去:“王家的!王家的!”
喊得自然是王大娘了,可平时总会停下来和黄老太说道几句的王氏这会儿却像脚底抹油了一样,恨不得立马跑回自己院子,但黄老太可不残疾,几下追上:“王家的,你跑啥?!”
“哎哟,这不是黄婶,刚没听见忙着给自家小孙子做饭呢,对不住啊……”
黄老太撇嘴,显然不信,但抓着人就行,她那枯树一样的手一下扯着王氏的袖子:“先前托你问的事咋样了,一个是我儿子娶续弦的事,还有一个是赶紧把我家那个赔钱货再嫁出去啊……”
王氏心中叫苦不迭,“婶婶哦,你可别这么喊她了,我看你那孙女当真不是个好惹的,她的婚事我做不了主……”
黄老太眯起眼:“咋了,你遇见她了?”
王氏还没来得及说,黄家大门口忽然咣一声响,黄桃出来了。刘慧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喊:“要吃饭啦!又干啥去?!”
黄桃头也不回:“找珠子!”
刘慧:“不吃饭啦?我可不留你的!”
黄桃压根没理她。
王氏咋呼道:“婶婶,你可看见了你孙女的脾气?我看还是算了算了……”
黄老太啧了一声:“那我儿子呢?!”
王氏更支吾了,整个海河村谁不晓得杜氏莫名其妙失踪之后黄老太就张罗着要给黄老汉娶续弦,可这杜氏到底去哪了现在还没人说得准呢,且这个黄老汉也是一杆子打不出个屁的,家里不算多有钱,还有这么个老娘,黄桃被休的事儿也传开了……的确不好说。
其实也有些寡妇可以选,可黄老太眼光还高的不行:“开啥玩笑,寡妇也是个没福分的,不可能进我黄家的大门!”
王氏真的很想问一句,就你儿子那求德行,那你想要个啥样的啊?
黄老太大概也晓得还是孙女拖累了儿子,心中烦的要命:“还是尽快把赔钱货给嫁出去!你再看看,决定好了我来想法子,我是她奶!我能做主!”
王氏犹豫了半天,道:“那……石头村有个屠户行不行?家底还算厚实,你家黄桃嫁过去也不吃亏。”
黄老太:“这么好?”
王氏尬笑两声:“那自然、自然是人有点问题……就前阵子那屠户去山上猎野猪,被猪给顶了,瘫了,她老娘现在就想找个姑娘家接个后……”
黄老太懂了。
“给多少钱?”
“那出手肯定大方。”王氏比了个拳头。
那是十两的意思,黄老太忽然露出一口黄牙:“我看成。”
王氏乐了:“你也别说你看成,你想办法先把你孙女说服再说。”
黄老太露出个阴恻恻的笑:“我自然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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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桃重新回云海镇了,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珠子是掉到了地上被哪个人捡走了。她得去附近的摊贩上问问,不问问她不安心。
这会儿已经快黄昏了,云海镇不少小摊都准备收摊回家,黄桃在附近问了一圈,又是试探又是威逼利诱,还真被她问到了一个。
那是个卖板栗的老伯,哼哼唧唧:“我当时的确看见你袖子里掉出来个袋子,被这附近一个叫麻杆的乞丐捡跑了,那个麻杆就在镇子外的城隍庙,你去试试看吧……”
若搁一般的女子,定是不敢这个时候一个人去城隍庙的,可黄桃不怕。她立马就准备去城隍庙了。她谁都没说,那袋珠子里面有一颗她采了这么多年的珠子没遇到过的极品,初步估计也是值五十两银子,且那珠子被她特殊处理过旁人可能看不出来,她如果和麻杆好好说,用十两银子去换自己的珠子,说不定还有可能。
黄桃一面走一面思忖自己该咋说,天色渐渐黑了,她一个人走在路上也生出了几分怕意。
眼看着就要到了,黄桃自己给自己一直打气,可就在此时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非常快!
“前方何人?!”
黄桃一下就被三匹马围住,定睛一看,竟正是白天那两三个衙役!
黄桃怒从心头气,要不是他们她何至于丢了珠子,当下便忍不住埋怨道:“我又不是小偷或者强盗,镇子上也没有宵禁,难不成我走夜路也犯了律法,几位官爷要押我回去问罪吗?!”
她这一番话让那三个衙役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笑道:“你这小娘子,夜深路黑我们又看不清你,上前询问一声倒成我们的不是,好大的火气。”
黄桃的确气得不轻,胸口还在起伏着。
这时,另外一个衙役开口了,他声音倒是镇定很多,语气也很平淡:“已快酉时正刻,城郊最近有悍匪出没,你一个女子实在不该单独在这,回家去吧。”
黄桃抬眼去看,借着火把的光才认出对方正是白天差点撞到自己的那人,男人宽肩窄腰十分高大,坐在马上比另外两人更有气势。原本她还想呛上两句,却一下捕捉到这个衙役说的“悍匪”二字,当下脸色一白,暗暗后悔了。
“既然怕了就回去吧!前面破庙不安分,我们也要去办差。”那男人又道。
黄桃明白了,她想了想忽然朝对方笑了笑:“官爷,我刚才被你们吓到了,不过我来这是有缘由的,我本也打算去那破庙找人,那有个乞丐偷了我的东西。”
黄桃将白日他们当街跑马害得她掉珠子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语气都忍不住带上两分哭腔:“那珠子对我来说很珍贵,没有它我就活不下去了,都说老百姓有难就可以找衙役和衙门,我知道各位都是英勇大丈夫,拜托你们帮帮小女子吧……”
这番姿态,和刚才泼辣少女全然不同,最早与她搭话的衙役忍不住道:“你这女子,莫不是会变脸?”
黄桃不理他,只去看那个高一点的,她看的出对方或许是个头头。
果然,那男人盯了她一会儿,问:“是什么珠子?模样几何?”
黄桃松了口气,详实说上。
男人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找。”
黄桃急忙道:“官爷说话可算数,若找不到怎么办?”
“你这小娘子莫要得寸……”同僚再次出声,被那男人打住。
他勾了勾唇,看向黄桃的眼里多了几分探究:“我叫江野,拿不回你的珠子就去云海镇的江家找我,自会赔你!”
黄桃心下一喜,第二句话还没说出口,那个叫江野的男人便不在耽误,“驾!”
身下骏马扬长而去……
黄桃站在原地思忖片刻,擦了擦方才挤出来的眼泪,转身回去了。
回到海河村,天色已黑,她抹黑进了灶房准备找点吃的,原本也没指望大嫂会留饭食,但摸了摸已经彻底凉下去的灶膛,黄桃还是忍不住心寒一瞬。
她正准备重新生火,灶房门口却忽然进来个人,正是她奶黄老太,黄老太佝偻着腰难得露了笑意:“桃儿回来了?还没吃饭吧,奶给你留了两个煮鸡蛋。”
黄桃一愣,狐疑看着她。
她奶会给她吃鸡蛋?太阳要不是打西边出来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黄桃笑了笑,“啥事,奶直说吧。”
黄老太笑呵呵的:“你这孩子就是聪明,奶直说了,你说你也十八了,林家的事不提了,奶给你重新相看了青山镇的胡家,人不错嘞,是杀猪的!家底殷实,还是这样的人和咱们配,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奶托你王大娘给你说说,咋样?”
黄桃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奶你真逗,这胡家又是个啥情况?打婆娘还是赌徒?再不济身子是个废的,指望我去传宗接代?”
黄老太显然没想到她一下就猜中了,脸色一沉:“你啥意思?”
黄桃懒得装了,“我啥意思?我还想问问奶啥意思,我说了,我不嫁人,我现在在家里也没白吃白喝,得了珠子的钱都给您了,您还要我干啥?我就暂住一年,等回头有法子了我出海去,不在家碍你的眼……”
黄老太气急:“胡说啥!你迟早要出嫁的!再说你不出嫁,你爹咋整?!”
黄桃脸色一沉:“我就说呢,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说到这,我还想好生问问奶,我娘一年前去县城看病是你介绍的大夫吧,我娘到底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