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生气,借口说是父皇让她来看望陆承劭,强忍着怒气带了一堆好东西登门,就是想看看那女子的模样,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厮垂头进来,跑到陆承劭身边。
陆承劭神色慵懒,靠在椅背上,听那小厮禀报道:“将军,姑娘直接关上了门,不让其他人进去。”
陆承劭勾了勾唇,抬眼看向宗政英:“必是因为今日出去玩儿时我丢下她走了,她恼了,等着我去哄她呢。公主的好意我便替她收下了。”说着,让小厮收下宗政英带来的东西。
没有见到人,宗政英脸上顿时不好看起来,却听到宗政潋朗声笑道:“陆将军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原来私底下竟也会哄女人开心。”
“战场与情场自然不同。”陆承劭笑了笑,吩咐厨房上菜。
这时,桑连端了三道菜上来摆在陆承劭桌上,道:“这是姑娘特意给将军做的菜。”
这里除了莫城外,其余人都不知道盛柠名姓,他们是知道她是将军带回来的女子,莫大人说要好好伺候,不得怠慢了她。
“姑娘今日吃过药后都没有歇息,早早地就找人备下东西。”桑连笑着说道。
方才姑娘直接把门关上,倒把她唬了一跳,央求了半日,姑娘都不肯开门,她只好亲自前来,顺便把姑娘做好的饭带来,希望陆承劭能消消气。
可陆承劭注意力不在那几道菜上,反倒看向她:“她吃什么药?”
“这,奴婢并不知道,姑娘从外头带回来的。”说完后,桑连向莫城递去求助的目光。
莫城没料到有此一变,本来打算装作不知,到了如今,只好上前解释:“说是补身子的药。”
闻言,陆承劭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宗政英毫无察觉,听到那女子还会做饭,忍不住讥讽:“陆将军何时开始喜欢女厨子了?”
陆承劭置若罔闻,转头与宗政潋讨论起军中的事宜。
盛柠在房中独自待了许久,饿得前胸贴后背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她迅速上前,听到陆承劭冷声开口:“是我,开门!”
这声音明显带着怒气。盛柠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将门开了条缝。
陆承劭推门进来,脸色阴沉。
“陆将军,发生了何事?”盛柠忍不住询问。
陆承劭没有看她,径自翻箱倒柜,最后从矮柜里翻出来她买的药,当即拆开查看。
盛柠忙过去拦住他:“将军这是怎么了?”
“你去抓药了?”
“这是避子的药,之前我问陆将军要过,陆将军没给我,所以我便自己去找大夫抓了些。”
陆承劭冷眼看着她,突然笑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盛柠嘴唇轻抖,面色发白。她当然知道,若是她与陆承劭有了孩子,这孩子也许都进不了陆家的门。
可是亲耳听到陆承劭说出来,她却觉得委屈。
她眼中带笑,自嘲道:“我自然知道,陆将军放心就是了,就算将来怀上了,我也绝不会让孩子出生。”
陆承劭冷冷盯着她,眼底的怒气越来越盛,似乎想把她生吞活剥了般。
盛柠实在不理解他生气的缘故,她一直认为陆承劭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她与江应庭定过亲事,就算悔婚了,将来她也绝不可能进陆家的门,陆家丢不起这个人。
可陆承劭忽然捉住她的手腕,抱着她便往床上走去。
这一次,盛柠又学到了许多新花样,据陆承劭所说,都是不易有孕的法子。
临睡之前,她疲惫地合上眼,听到陆承劭淡淡道:“我来之前,应庭知道我会路过定县,特意托我给你带了封信。”
困意瞬间消失不见,盛柠惊讶地睁开眼睛。
陆承劭挑起她一缕青丝缠在指间:“可是我看了信,他说不愿轻易退婚,若你一定要退,他亲自去定县找你。”
“那他的信呢?”盛柠皱眉。
“自然被我给烧了。”陆承劭冷笑道。
盛柠撇撇嘴,他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她原本就好奇,在这种情形下,更是忍不住,问他道:“陆承劭,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对不住江应庭吗?”
“就算今日你我不认识,我也会仔细调查你的来历。你觉得我查清楚之后,还会让你嫁给应庭吗?”
“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对我呢?”盛柠趁机追问。
她在陆承劭眼中捕捉到一缕迟疑。
陆承劭眼皮一跳,与她对视良久,末了,熄了灯,从身后抱住她,沉声道:“早点歇息,我累了。”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盛柠愈加不安。
若是将来陆承劭一直不放她走,她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与他名不正言不顺地混下去吗?
黑暗中,她低声问他:“陆承劭,世界上的有那么多女子,你为什么偏偏要折磨我?”
据她与陆承劭相识这段时日的了解,陆承劭在陆府和源州都没有女人,今日白天她在街上时听到那些士兵们议论,这是头一次听说陆承劭带女子去将军府。
她虽然对消息传开的速度感到惊讶,可对陆承劭的流言更感到诧异。
陆承劭清浅的呼吸声喷洒在耳边,久久不答话,紧搂住她的腰。
许久后,才笑道:“你投怀送抱的那一天,就没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吗?”
盛柠无言以对。当时若她知道背对着她的人是陆承劭,她绝不会上前纠缠他。
没有听到盛柠的回答,陆承劭并不意外,他亦有许多话想问她。
“为什么要在絮楼跳舞?”
盛柠轻笑一声,眼泪瞬间浮上来,久远的记忆飘至脑中。
那年她才六岁,当时哥哥已经被父母送到京城的私塾里去上学。父亲从前挥霍惯了,把家里的钱全都败光后,母亲便把注意打到她身上。
絮楼的掌柜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说她是练舞的奇才,于是母亲和父亲一商议,把她送到絮楼习舞,还能给家里省些嚼用。
她从六岁开始,除去哥哥偶尔回定县的日子外,剩下的时日几乎都在习舞,直到十三岁时,她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蒙着脸跳了一支舞,从此以后絮楼多了个惊艳四方的云儿姑娘。
可是当时她年岁太小,絮楼的掌柜与父母狼狈为奸,她挣下的钱全都被他们拿走了。
她久未言语,陆承劭忽然抬手在她头上轻抚两下。
盛柠受宠若惊,有如惊弓之鸟,错愕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