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星渡因为心里记挂着要回门的事,起得比平日早。
才坐起来,就被雁南飞闭着眼长臂捞回怀里,揉乱满头青丝。
嘴里嘟囔着:“再陪我睡会儿,困。”
怎么能不困呢?
原本雁南飞有每日晨起舞剑的习惯,自从有了沈星渡便一日好觉没睡过,就连晨练都打乱了。
昨夜更是殚精竭虑,天蒙蒙亮,鸡叫的时候才勉强歇了波涛,合上了眼。
沈星渡还在犹豫着回门该先回宫拜见皇帝那个便宜爹,还是该先回沈家走个过场的档口。
丫鬟就过来传话说圣上派了车驾来接公主殿下回宫,已经在外头候着着了。
雁南飞烦躁地一翻身,将头又往沈星渡怀里拱了拱。
沈星渡揉了揉雁南飞的鸡窝头,隔着幔帐支起胳膊对丫鬟吩咐道:
“知道了。
你去找管事支些银子给宫里来的中官送去,告诉他我要梳妆打扮,怕是要多等会子。
茶水点心多送去些,切莫怠慢了。”
小丫鬟应了差事,退了下去。
沈星渡又躺了回去,看着雁南飞长长的睫毛,俊逸的鼻梁,好看的侧脸。
纳闷自己从前怎么会反复错过这样一张英俊的脸?
他还为她捡过帕子?
怎的她毫无印象?
“公主殿下从小就容易被皮相迷惑,如今还是不改老毛病。”
雁南飞像是开了天眼,明明此刻闭着眼睛,却清楚地知道沈星渡正望着他出神。
“第一次见面,就说我好看,要嫁给我,小小的年纪也不知道羞。
没有良心的小东西!
说完就把我忘了个干净!”
沈星渡被他说得恼羞成怒,娇嗔着攥了粉拳捶过去。
免不了又被捉住一番亲昵揉捏。
沈星渡这会儿双股瑟瑟,胯骨都是酸的,终于有点后悔昨晚的冲动。
若早知道雁大将军的风采,该趁着他去南岳的功夫,好好锻炼一下这小身板。
若是夜夜如此这般折腾,他再不去南岳,她就要散架了。
“不要闹了,待会儿去拜见了父皇,还要去趟沈府,起晚了怕是来不及。
让中官等久了也不好。”
沈星渡白嫩的脚丫踹在雁南飞蜜色的胸膛,却又被捉住了小腿,整个人被折叠着拉进滚烫的怀里。
“你才是不要闹了,真是狐狸变的,明明是自己勾了人又踹人,真拿我当马凳了不成?”
面对雁南飞的指控,沈星渡刚扬起不服气的眉毛,一听到“马凳”立刻颤抖了双腿,嗔道:
“你冤枉人,我何时勾你了?”
“你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勾人,再同为夫狡辩今儿个你就别回门子了。”
沈星渡不狡辩了,任由他要了几个快断气的长吻,才意犹未尽地将人推开。
“我要去梳妆了,再不去要日上三竿让人笑话了!”
沈星渡取了发梳,又被雁南飞接了过去,轻轻帮她梳起来。
沈星渡从镜子里上下打量他,这舞刀弄剑的手还真会梳头发不成?
雁南飞对着她一笑,动作利落地梳了起来。
沈星渡就由着他,大不了梳不好,再让丫鬟来梳。
沈星渡的脑子闲下来,想起一个事来,趁着这会儿屋里没有旁人,对雁南飞说起来:
“之前杏儿曾经向我说过一个事。
我当时想着没有证据,你又处处护着杜若岚,必不会信我,所以也没有对你提起过。
只想着若有一日调查清楚了,再说与你听。
如今既然说开了,不妨说给你做个参考。
你可记得府上曾经有个丫鬟叫小桃的,是和杏儿一起进的府。
后来小桃被发配到庄子上,没多久就投缳自杀了。”
这雁府雁南飞不常回来,也没有感情。
这一府的丫鬟婆子,自是记不住谁对谁。
每每有吩咐,都是随手指一个,赶上谁是谁。
垂了眸子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什么桃啊杏儿的。
只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不要紧,这个小桃是因为瞧见杜若岚在西边的林子里和男人私会。
第二天就被栽赃偷了杜若岚的首饰,发配到庄子上去了。
这件事你查一查也许能查出些什么来。
小桃看到的人,许是极要紧的。
若不然也不会这样快就遭了毒手。”
“此事我会派人去查,我走以后,杜若岚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若是惹你不快了,你想怎么折腾她都无所谓,将人留着一口气就成。
我留着她有用。
你知道这回太子只是被罚了俸禄,褫夺了官职,关在太子府里反省。
四公主也只是禁足,等着嫁到北羌去。
这次没能一举将人拔除,一是皇帝仁德还念着与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再就是太子所犯之罪无非是贪赃枉法,皇帝会觉得他贪婪,却不会有任何危机感。
太子还是他的孝顺的好儿子,就像当初四公主上山磕几个头就得到原谅一样。”
沈星渡是个商人,朝廷的事也要了解动向,不然生意也难做。
一个国家要是动荡了,需要的商品品类就会跟着改变。
她们做商人的,对于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也要时刻保持敏感。
比如这会儿,沈星渡一抬眼皮,从镜中看着正认真为她挽发丝的雁南飞问道:
“你为何要紧咬着太子不放?
你和他有仇?
不应该……你不是那种执着个人恩怨的性子,若有什么恩怨只怕当场就报了。
还是你是站在哪位皇子一边的?
秦王?还是康王?”
雁南飞眯紧了眸子,心底莫名腾起一股燥气。
“你想我支持谁?”
朝堂之上雁南飞的支持一直是各方争夺的所在。
太子也不是没有拉拢过雁南飞,当然也包括秦王和康王。
各方在朝堂之上,私底下都小动作不断。
越是拉拢,就越看不懂雁南飞的立场。
他到底是谁的人,不止沈星渡好奇,几乎满朝文武都在揣测。
仿佛只要雁南飞支持谁,雁家支持谁,谁就能最终登上那个位置一样。
而这次太子出事,朝堂之上已经闻到了血雨腥风的味道。
不管雁家支持谁,如今看来,总归是不支持太子一方的。
沈星渡突然被问到,她倒还真没想过。
不免露出一脸茫然。
“你支持谁都可以,如今你是我的官人,我只想让你好好的。
就算你郁郁不得志也不打紧,你娘子我有的是钱。
只要你别给我四处留情,到处纳妾,我也可以保你在这京城没有哪家的官人比你更富有。
我可不怕外头说我善妒不贤,因我还真就不贤。
我年幼时第一次读女德女训就有气。
什么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
做丈夫的若是在外拈花惹草,德行有亏,我逃也逃得,离也离得。
你若是敢在外边偷偷娶了小的,我就……”
雁南飞喜欢看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又骄傲,又带着威胁。
他的小妻子终于肯在他面前露出爪牙,那小表情可真是活色生香。
他满眼宠溺的问:“你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