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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心中一惊,连忙垂下眼。
他沉默了很久,脸上的眼泪干涸了,才抬起潮湿的眼睛,沉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生活?”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秦天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渺小、无措过,她尝试寻找一丝理直气壮,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你给不了我,我的生活只有我自己能给。”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要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和讽刺。
霍燃肯定觉得她那个时候就给他设好套了吧,怎么不算呢?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线干涩,“你疯了吗?”
秦天在那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中勉强开口,“你就答应我吧。”
“......秦天。”
“我讨厌你。”他的目光在灯光下闪了闪。
“你总是玩弄我,玩弄我的感情、我的身体,我对你来说就是个玩具,玩?了就随意践踏,我真是疯了才会对你这么容忍。”
听到他这么说,秦天心里反而好受了些。
这些日子,她就像站在高楼边缘,摇摇欲坠,终于迈出了最恐惧的一步,如果不是还坐在他面前,她肯定早就散架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会搬走,提离职,你以后就当没我这个人吧。”
霍燃心悸到一阵反胃,“随便你。”
他手肘撑桌面,摁着眼眶,“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从一开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连身份证上的生日都是假的…………………
好不容易筑建起来的信心全部分崩离析,记忆的花瓣全部变成玻璃碎片,把他扎了个透,心里绷着的弦彻底断开,眼泪砸在餐盘里。
他宁愿从来没见过她,从来没跟她结婚,从来没爱过她。
“我真的很讨厌你。”
“我讨厌你迟到,讨厌你穿得大红大紫,讨厌你走路不小心,讨厌你傻笑,讨厌你大晚上吃麦当劳,讨厌你把我的计划打乱…………………”把他的人生也弄得一团乱。
原来他这么讨厌她,秦天坐在原地目光涣散地听着,平时那副神气的样子荡然无存,他没有丝毫的解气。
“婚礼那天你跑去霍熵房间,还跟我说去楼下看湖,根本没有湖,你只会骗我,之后的每一天,你都在骗我,骗我你不认识他,骗我会跟我好好在一起,骗我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我………………”
秦天听得视线模糊,想立刻起身离开。
他的控诉还在继续,烦躁地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口,“还骗我这个衣服是......根本不是!“
“1+......“
“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你有跟我说过一句真话吗?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秦天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他的脑袋飞快地说,“我爱你,是真的,行了吧!”她真受够了,这男人怎么絮絮叨叨的?
她凭什么承受这些!
有本事他就别喜欢她,别爱上她啊,正常把剧情完得了,在这儿你爱我我爱你的,真无聊!如果爱那么有用,系统任务为什么不是让恶毒男配好感度达到100%?
霍燃愣愣地抬起头,还在思考她刚才说了什么。
秦天一对上他的视线就眼热,“原来你的废话这么多,离婚,我就要跟你离婚!”说完立刻转过身。
为了不让他追上,她跑下楼直接上了辆出租,不知道去哪儿,就说去阿波罗大楼。
灯光交错的车厢里,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攥紧手,看向窗外。
这儿到阿波罗就两个十字路口的距离,下了车,她看到黑夜里的大金块,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都这样了还来公司??她为什么不去点好地方。
转头就看到马路对面的酒店,反正也没地方去,先找个地方睡觉吧。
进了大堂,前台问她要住什么房型。
“总统套房。”说完,她拿出霍燃的黑卡。
管家带她乘专用电梯,刷卡打开金碧辉煌的大门,玻璃外的金块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秦天立刻移开目光,她现在只想快点洗澡睡觉。
从浴室出来,躺倒在又宽又大又柔软的床上,什么也不想做,她以为住了超贵的房间多少会开心起来,但居然连睡都睡不着,烦躁从空虚中钻出来,她叹了口气。
手机在脸边震动起来,她抓起来看了眼,显示“老公”来电。
她干脆地挂断,才看到锁屏上已经积了一列的未接来点,都来自“老公”。
她把手机丢远了,很又响起来,没完没了。
她只好又坐起来,从床的另一头捡回手机,刚摁下静音,对面先挂断了,微信消息弹出,“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住酒店?”
秦天心一横,飞快地打字,“点了男模。”
摁住关机键,屏幕一黑,她对着天花板喊,“把灯关了,关上窗帘!”
灯光依次熄灭,窗帘也缓缓拉上,对面那栋金光灿灿的楼总算是从视野里消失了。
但秦天并没有因此睡着,明明很累,闭上眼却没有任何困意。
现在她已经习惯睡床的一边,另一边空空荡荡,总感觉怪怪的。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点个酒喝一杯时,座机响了起来。
是前台打来的:“您好秦小姐,这边有位先生找您,他说他是您老公,请问…………………”
?
秦天:“别让他上来!跟他说我已经睡着了。”
电话挂断后很快又响起来,“抱歉秦小姐,他说想跟您聊聊,嗯,离婚协议的问题。”
离婚协议......他这是同意了?
秦天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让他上来吧。”
门铃响了,她打开门,霍燃就站在门口,穿着那件黑色高领毛衣,眼睛像被人狠狠揉了一把,有点红肿,“为什么说谈离婚才让我上来?”
秦天握着门把,心虚但语气冰冷,“这不是我们现在唯一能聊的话题吗?你不是来聊这个的?”
霍燃皱着眉,执拗道,“先让我进去。”
秦天后退一步,偌大的房间里灯光暗淡,他不动声色地四处看。
里头非常安静,窗帘拉得死死的,没有可疑的味道或是物品,他姑且放下心来。
秦天坐到沙发上,他也跟着坐下,大腿碰到她的手背,她立刻抽走,将手环抱在胸前,霍燃目光幽深地沉默片刻,恶狠狠地问,“你不是点了男模吗?在哪里。”
“一个在洗澡另一个去楼下买Tao了。”
…………………”霍燃紧抿着唇,全身肌肉紧绷,缓了会儿才说,“别再胡说八道。“
“我……………”话音刚落,霍燃抓住她的手,正正对上她的视线,漂亮的桃花眼盛满了委屈和愤怒,仿佛一晃就会立刻掉下透明液体,秦天像端着一碗即将溢出的杯子,不敢动。
他盯着她,“你刚刚在餐厅里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又在骗我。”
“说要跟你离婚是真的。”
“不是这个!是......”霍燃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
“是真的,都是真的,行了吧?”
他瞬间放松了,秦天轻易把手抽出来。
“那为什么要离婚,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种无力的感觉又回到身体里,秦天觉得那个水杯变成了自己,如果霍燃再不走,她肯定就要溢出来了。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就是不想和你过了,不行吗?”
“你不想和我过想和谁过?”他重新抓回她的手,这一抓,一滴凉凉的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缓缓抬起眼。
秦天瞪了他一眼,别开脸。
霍燃愣了愣,心骤然下坠,瞳孔放大。
她怎么能哭呢?
他下意识说,“你别哭。
“我没哭。”她冷冷道。
“你怀孕了,哭对身体不好,别再哭了。”说着,他试图揽住她的肩,被她躲开。
“都说了没哭,你到底离不离?不离就走开。”
霍燃的不解和愤怒暂时被突如其来的心疼覆盖,他轻声说,“我们这样不行,吵架不行。’
“我爱你你爱我,到底为什么要离婚?”他真的想不通,在餐厅里想,在酒店楼下坐在车上想,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其实是商业间谍,离婚然后分走他的一半股份,搞垮阿波罗的上市计划,但商业间谍为什么还兼职画黄色漫画?
“离婚了你要去哪里?你会跟别人在一起吗?孩子怎么办?”他假装平静地问,心止不住地抽痛,原来离婚最恐怖的不是别的,而是她正当地获得了跟别人在一起的权利。
“如果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他绝对会学霍熵,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如果他们要结婚……………他一定会在婚礼上让秦天到他的房间里,还要把监控发给那个男人看。
“你在说什么啊?”秦天的眼泪在他的胡言乱语中止住了。
“在讨论我们离婚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
“离婚后当然是各付各的,不然为什么要叫离婚?”
霍燃的眼眶又开始泛红,“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你非要离,可以。”
“但是,离婚后你不能搬走,必须和我睡一张床,每天必须和我至少吃一顿饭,微信不能把我删除......备注也不能改。”他暂时只想到这些,“如果你同意,那就离。”
秦天听了这一串荒谬的言论,差点没笑出来,而后又是一阵强烈的心酸,她快要喘不过气,控制不住地弯下腰,霍燃以为她是要吐,整个人紧张起来,“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摁下他拿起手机的手,秦天在混沌的意识中,抓住最后一点理智,“行。”
这天晚上,霍燃像平时一样托着她的腰,可他们都只是闭着眼,谁也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面对面坐在酒店餐桌上吃早餐,秦天困得快趴到桌上,霍燃还不让她点咖啡,吝啬地把自己那杯放到她面前。
秦天喝了口,居然不是苦得要命的黑咖啡,而是拿铁,她喝了一大口,水平面降下去一半,奶泡沾在嘴边。
霍燃接过杯子,顺手用指腹帮她擦去白沫,嘴角弯起一点,正要说点什么,秦天垂下眼,“我今天就要签离婚协议。”
他的笑容凝固,“嗯”了声。
公司就在对面,霍燃牵着她的手过马路,秦天下意识回握了一下,又松开,但他还是紧紧扣着她的手,一直到办公室里都不松开。
两份文件摆在面前,好几页附加条款,都是他昨晚说的:离婚后要一起吃饭睡觉散步、微信回复时间不得超过48小时、和17-35岁的单身男性单独见面他有知情权......越到后面越离谱,不知道是不是字太小,她看得眼睛发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签上名字。
霍燃看着她的签名,心一阵一阵地胀疼,明明有那么长的条款做保障,他还是觉得自己正在失去她,而这是什么也阻止不了,因为她是个独立个体,如果他爱她,就必须接受这一点。
签完字,秦天站起来就要走。
霍燃拉住她的手,趁双方律师整理文件的空隙说,“我中午不在公司,晚上一起回家吃饭,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鱼,吃完再一起散步吧,我会早点回来,你都忘了答应过我要一起逛超市。”
秦天移开目光,吸了下鼻子,点了点头。
霍燃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你要去下去上班吗?”
秦天没有回答,飞快地背过身。
进了电梯,她垂下眼,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她在心里对系统说,“这样可以了吧?快点放我回去。”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可却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电梯里信号不好?
走到一楼大堂,她又问了一次。
还是没有回应,
秦天全身僵硬,不会又出故障了吧?在这种时候??
坠入冰窟般的感觉再次袭来。
终于,脑中响起了系统音,有点卡顿,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抱歉宿主,你的任务已失败。”
什么???
秦天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确实很久没看到霍燃的数据条了,但......
难道他真的黑化了?怎么会这样……………………
她真的只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了吗。
忽然,一个清晰而明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别信它,它在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