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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登领的烟囱升起了天。
在许多博登人看来，他们一天就是从工厂的烟囱燃起开始的。
他们吃上了简单的早餐，告别了家人，跟其他工人们一起，聚集到了烟囱堆里，在忙碌地劳作中度过了一天。
威廉政府给工人的薪水很多，甚至比那些街边卖炭的贩子还要多，只要家里有一个人是工人，那起码家里混个温饱是不愁的。
他们甚至还能咬咬牙，供自己的孩子上政府开办的小学，实在没钱，也可以上新教开办的教会学校。
在从前，教庭的教会学校是只有信徒才能上的，而现在，人人都是信徒，教会学校也就没了门槛。
这使得下一代的教育权受到了一定的保障。
从今往后，教育不再是有产者的特权，工人也拥有了受教育的权利。
稳定的高薪资让他们的社会地位逐渐上升，他们时常被称赞为成功人士，是抓住了好机会的幸运儿。
他们在旁人的羡艳中挺起了胸膛，就连言语也似乎如同绅士一般得体。
工人的粗俗成为了一种足以自豪的，名为勤劳的美德。
只是在他们自豪的外表下，却已经被疲劳掏空了身体，他们将其称之为得体的代价。
是的，这就是代价。由于前线的需求，他们不得不加班加点，哪怕是被虚弱模糊了视线，让抽筋取缔了肺咳，他们也要继续干下去。
因为即便每天都有兴办的工厂，工厂的数量始终有限，而工人往往比工厂要多个几百上千倍，这导致他们的竞争非常激烈。
他们不敢休息，生怕自己会被老板开除，事实上，老板确实会暂时将他们停职，让更适合的人顶上去。
战事可不能因为个人的幸福而延误。
只要懈怠就会被遗落，在这趟文明的列车上，他们不得不咬紧牙关，死死地抓住列车上的门把手。
他们已经品尝到了受人尊敬的滋味，为了能够维持住自己的体面，养活家人，他们只能硬撑下去。
也就在他们的付出下，经过了几个月的发展，博登领的兵工厂初具规模，已经可以为前线提供部分的弹药支持。
只是理查德依旧不是很满意。
他作为总后勤官，把控着全战场的物资，也许是世界上最清楚艾芬多战事的人。
弹药永远是空缺的，武器永远是不足的，就连过冬的衣物也只是勉强补足，他们也就只有那些被统治者们珍藏起来的粮食还略有富余，可就算是这，随着日复一日地消耗，迟早也会用尽。
如果不能尽快将战事推进到一个可控的地步，一旦让他们拖到了农时，他们很有可能会经历一场饥荒。
至少要把敌人挡在统治地区之外。
理查德清楚，如果前线缺乏补给，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能又一次被火焰化为灰烬。
前线指挥官的要求是他们必须满足的第一目标。
但威廉这次的要求实在是太难为人了。他不仅要博登领提供巨量的弹药，还要提供一千支火枪，十五门火炮。
这哪里是现在的博登领能够在短时间办到的事情？
理查德为此忙碌了很久。他请教了开办军工厂的企业家，询问了艾芬多领的工程师，然而他们的回答只有摇头。
从客观理性而言，这根本就是无法做到的幻想。
如果让理查德用自己的话来吐槽，他也许会如此痛斥威廉。
不过理查德就是这样，他即便再怎么说丧气话，他到死也不会放弃挣扎。
过不多久，他总算是找到了几个门路。
那个在文员考试中拿到了榜一的名号，如今更是成为了他得力助手的孟波托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想法。
那就是外包。
既然博登领由于产业链尚不完善，在某些关键节点的贫弱生产力致使该产品的生产效率低下，那为什么不干脆把最无能的环节外包给其他人，而他们则去负责他们擅长的东西。
这是一个具有创造性的想法，只是现在太晚了，来不及找一个何时的外包商，理查德也只能暂且把这个想法记下，日后再提起。
最终，理查德选择了降低精度的方法，将整体产业的难度降低，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提供大量的，勉强一用的枪支。
在日益恶化的局势前，他们已经没办法慢悠悠地做精细活了，如今有枪总比没有枪要好。
刀剑也是同理，铠甲的铁片也比原先少上了一些。
这下，理查德总算是勉强赶上了生产，造出了满足威廉需求数量的武器装备。
不过还好，虽然这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但由于理查德亲自把门，一切造价或工艺都被压到了极限，最终的成品也恰巧是“可堪一用”的水准，不至于影响太多。
火枪火炮不会炸膛，铠甲至少也遮住了身体的要害。
就在理查德赶工完成后，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威廉又来了。
说实话，当他看到威廉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惊悚的。
望着只有三十来骑的威廉，理查德差点以为他们又吃了一场败仗，威廉仅以身免。
不过还好，威廉马上就朝他解释自己这是来带领艾芬多的援军去增援南漠战场的。
作为将军，他又一次抽光了仓库，带走了所有能用的东西，武装着他那支远道而来的军力，让他们勉强像个样子。
只是除了中央军外，其他那些三个月的新兵蛋子，还是让威廉皱起了眉头。
素质太差了，这些士兵根本没办法落实他的命令。
几乎是在立刻，威廉将这支部队打散重组，除了将两千中央军用作决定性的精锐外，其余中央军都将作为军队的小干部，领导那群新兵。
如此一来，军队的整体素质比原先是好上了一些，虽然仍有滞迟感，但勉强能用。
威廉让理查德征召一些辅兵，并让他以小国王和自己的名义，邀请那些博登贵族们挤出一些人马增员前线。
他给那群贵族们又做出了新的承诺——如果这场南漠战役中有扩土的话，他们会根据这群贵族的贡献度，将部分的领土封赏给他们。
鉴于威廉之前的守约，这群贵族们没有犹豫太久，挤出了一支约五千人的援军，辅助威廉的军事战争。
现在威廉率军离开了，而博登领的兵工厂的烟囱也将持续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