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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劳斯回到王城的第一天就被请到了大殿中。
大殿上，各大官员和贵族们列在一边，上到伯爵，下到爵士，他们的身影挤满了大殿。
他们或是惋惜或是幸灾乐祸，相互耳语，但都没有对哈劳斯道上一句关切的问好。
就连他的父亲，哈劳斯伯爵，也冷若寒霜，不愿意看他这不孝子一眼。
带紫色X字花纹的大红袍也在他的眼前招摇着，袍下之人翻动着《圣言》，似乎在找关于赦免的那一章，口中低语着“愿痛苦赦免你的罪恶，使你重归上神的怀抱”。
在最前头，是顶着大绿帽子的丞相恩罗森，正睁着大眼睛瞪他，不知道又是抽了什么风。
我不会又害他赔钱了吧。哈劳斯如此想着。
而沿着这条道路的终点，就是坐在王位上的帝国皇帝，卡缪二世。
他将战报卷起来，就像是把它当做了一把利剑一样，遥指哈劳斯低垂的脑袋，厉声质问：
“哈劳斯子爵，你知道你这回犯下了什么过错吗？”
“陛下，我是个诚实的男人，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是的，我战败了，败给了那个威廉。”
说起威廉，旁边的众人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威廉是个怎样的男人，阿卡缪夫会不会是他的对手。
以及偶尔杂加着对哈劳斯愚蠢的批评。
“你可是送葬了六万军民，你就摆着如此傲慢的态度吗？”
有一位和他关系恶劣的贵族讽刺了他一句，暗戳戳地把南下的人数翻了个倍。
他说的是军民，可没有说是哪里的民。
这种拙劣的政治戏码让哈劳斯恼怒，他也不顾自己是戴罪之身，当场口吐芬芳：
“你算个什么小赤佬，如果是你，恐怕连十万大军都不够葬送的。”
“你！”
“够了！”
卡缪二世震声一喝，呵止了他们的争吵。
在皇帝面前，这二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陛下，哈劳斯子爵在前线失利，仅以身免，这是莫大的罪过。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对他处于惩罚。”有人谏言道。
贵族不会让皇帝抄家，但他们很乐衷于让皇帝罢免他的官职。
他们这群贵族不喜欢忠诚于皇帝的狗，不愿意让他接着在朝堂跟他们共事。
皇帝只要好好听从贵族们的建议就好了，古往今来的历史恰恰就证明了这一点——只要皇帝专权，就一定会出现大乱子。
“是啊，不对哈劳斯加以处罚，未来他们就会毫无顾虑的投降，这哪里是我们帝国人该有的样子，这是懦夫，是皇帝的叛徒。”
贵族们纷纷施压，言辞中像是在为皇帝设身处地的考虑一样，让卡缪二世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
他看着那个落败的将军，恨不得踹他一脚。
不是哥们，我给你三万人，你就算是打不过人家，好歹也带几个士兵回来吧。
全都给送了，我又怎么帮你开脱。
卡缪二世瞧了眼大红袍主教，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念叨着他那破《圣言》。
不过他读“赦免”章，那就已经是在向他表态了。
教廷也想敲打一下这个逐渐放肆起来的皇帝，让他明白到底谁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主人。
在众人的施压下，卡缪二世面不改色，转移了话题：
“我们暂且不提败将，如果威廉打过来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众人沉默了。
其实他们很想说让元帅撤军，但他们如今之所以能够拿捏卡缪二世，就是因为阿卡缪夫不在现场。
如果阿卡缪夫回来了，他们又要看他的脸色，这让一众贵族十分不悦。
凭什么大家都是贵族，就你压大家一头。要不是看你这老东西没多少年好活了，大家都不愿意跟你鱼死网破，不然早就合作起来坑害他了。
“阿卡缪夫不能撤军。”主教发话了。
要是阿卡缪夫撤军，那就放过了新教的七万军队，这对于教廷很不利。
区区圣眷领，死一些人就死了，千万不可以妨碍到教廷的战局。
他的话语就代表了教廷的态度，这下子众人更是没有办法，只能掐灭元帅撤军的打算。
那他们又该如何处理威廉？
“不如就让那些边境贵族带军死守......”众人中有人开口。
此言一出，几个边境贵族的代表人表情一变，立刻出声反驳道：
“陛下，我们的经济贫穷，前不久更是抽调了不少士兵前往前线，如今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挡住威廉。”
该死的，要利益的时候不提他们，放血的时候想到他们了。
“依我看，不如让所有的贵族一起调兵至南方......”
“不可。”小贵族的代表又发言了，“我们如今领内有新教徒在传教，如果没有士兵来阻止他们，恐怕我们的领地就要被敌人颠覆啊。”
小贵族只愿意出钱，不愿意出人。
而那些大贵族们也脸色各异，他们担心这支军队的将领，如果这个将领跟他们家族的关系不合，很容易把他们的士兵当做炮灰使。
联军必须要一个能够震得住的人。
卡缪二世望着众人互相推脱的样子，勾起了嘴唇。
他们国内的贵族就是这个样子，互相对立，一盘散沙。
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强权领袖，那就是阿卡缪夫。
阿卡缪夫牢牢占据了权威的生态位，这使得其他人的威望远远不能让他们屈服。
也因此，他们在遇到不能独自解决的事情是，就必须要依托一个中立的强权。
然而教廷除了自己的中央领国之外，不会让任何教士直接掌权。成为世俗的领导是教皇的特权。
于是这个中立的强权就只能是皇帝。
这就是圣眷领与艾芬多的区别。艾芬多是皇帝，贵族，首相三权分立，而圣眷领是皇帝，贵族领袖，以及如同散沙的贵族。
帝国皇帝想要掌权的难度并没有那么大。只要这个皇帝聪明，不过于急躁，慢慢来，他迟早能够掌握一定的权力。
最终，在皇帝的拍板下，由卡缪二世本人亲领导了一支联军，戴罪立功的哈劳斯子爵代为亲征，去往圣眷领南部，固守通路，绝不让威廉有任何北上的机会。
“大家都是教庭的志士嘛。”
对了，他们还都要看教庭的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