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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二天了。
太阳从东方缓缓地浮现，但可能是过于疲惫，在升起的途中半途而废，如今只挂着半面出来，悄咪咪地盯着这片静悄悄的大地。
然而士兵们已经来到了港口上，等着威廉的一声令下，登上船只。
他们大多有一晚充足的睡眠，可在港口集结时，他们还是难掩紧张。
不仅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一场战争，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可能还是他们第一次异国旅行。
对于他国的期盼与对于战争的恐惧使他们被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情支配。
然而等穿着军服的威廉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却不由自主的感到了安心。
是他们的主将到了......不过他身后的那位女仆是谁？
这下子他们又是安心中杂夹着些许的不安了。
威廉望向了他的那群士兵，他看向了他们的脸。
他本应该在这个时候说一段演讲来鼓舞士气，但他没有说太多，他只是朝他们点点头，喊了一句话：
“为战争的胜利而战吧，诸君。”
士兵们愣住了，但等他们品尝完这句后，似乎也只能就着苦涩闷声上船。
他们也就只能为了胜利而战不是吗？
他们登上了船只，一共有三十二搜船，大小不一，其中最大的船能够承载四百多人，这对于盖伦风船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数目。
主舰的船长见到了威廉，他摘下了海军帽，对着威廉行礼，同时也向未来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刚刚一直依靠在甲板上看着那些港口上的小伙子，他们都是好样的，是我们国家的最精锐的士兵。只是我想问......您为什么不去鼓励他们，我记得您应该是善于演讲的。”
“因为我不想去剥夺他们对战争的恐惧。”
“什么？”船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朝威廉更靠近了一些。
“战争是一个好东西，它能让我们拿到在谈判桌上无论如何也拿不到的东西，但是战争本身是并不值得鼓励的。”
“没想到作为全国最主战的首相大人，居然本身并不喜爱战争。”
舰长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他确信这个人就是他曾经远远见过的威廉首相，他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谁冒名顶替的了。
“因为战争有史以来就是残酷的，是残害对方肉体的血腥战斗，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又会选择战争呢。”
威廉压下了自己的军帽，盖住了自己的表情。
“只是因为我太过无能了，我除了战争之外想不到任何的办法。”
“首相大人，您真是说笑了。如果您是无能之辈，那我们全国就没有多少不愚蠢的人了。”
船长尬笑几句，试图把话题转得轻松些，却见威廉背过身去，低声道：
“或许是这样吧。”
.......
敌军的海岸距离白鸟港并不算太过遥远，如果风船全速运行，其实也就不过一天一夜的距离。
也就是说，他们会在第二天清晨登陆敌军的海岸线，跟敌军的岸防部队进行一场厮杀。
这一晚，他们注定不能睡上一顿好觉。
已至中午，随着计划部已经开始把计划发放给那些士官，知道自己确实要进行一场军事行动的士兵们，听着士官们对接下来战术行动的安排，他们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他们纷纷来到了甲板上，选择在这边透透气。
他们看着海景，听着海鸟不时在耳边叫唤，开始与身边的同伴交流。
他们谈论的内容很广，关于过去，关于自己的出生，也关于明天，关于未来。
突然，那位大眼黄脸骑士向着大家提议道：
“不如我们唱首歌吧。”
说罢他开始高呼起了骑士们的荣耀之歌。
说实话，他唱得并不娓娓动听，只是很铿锵有力，声音传得很广。
那些听到骑士之歌的骑士们，也纷纷行了骑士礼，附和着黄脸骑士的旋律，唱起了骑士之歌。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骑士之歌也在众人的不断调音下越发动听，而唱着歌的他们也忘却了烦恼，纷纷挺胸抬头。
那边的职业火枪军团们听到了这首飘荡在海面上的骑士之歌，也不再忍耐，在文质彬彬的武官的带领下，唱起了属于他们的火枪手之歌。
“啊，火枪手，勇敢的火枪手，在硝烟中书写传奇不朽。”
“啊，骑士之魂，永不磨灭，在战场上书写英勇篇章。”
“每一发子弹，都是正义的怒吼，守护这片土地，直到世界尽头。”
“铠甲闪耀，剑锋冷冽，誓守这片土地与荣耀。”
火枪手之歌与骑士之歌互相交替着，在这片广阔的大海上，越发高昂，互相竞争却又互相振奋。
他们对那场未知的战争所孕育出的恐怖之情在他们的歌声中悄然消失，这是他们通过他们自己的方法，这也许会比威廉的演讲还要有用。
直到天色渐暗，距离敌军的海岸线越发靠近，他们不愿让自己的声音提前透露给了对手，让他们早做警惕，于是安静了下来，依靠在船体侧壁的板子上，随着船只在海面的起伏，吃起了自己的晚餐。
他们开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就连行进的步伐也被故意放慢，免得吱呀作响的甲板吵到了敌人。
等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关上了船上的油灯。
海上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只有士兵们各色的瞳孔，倒映着大海的孤影。
一小时后，他们开始穿戴自己的防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三十分钟后，哪怕是最怠惰的士兵也已经准备就绪。
尽管还并没有正式准备的命令下达，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又是两个小时后，夜已经到了最深的时候。
船上安静的近乎压抑，跟白日里的高声歌唱成为了两个极端。
可与气氛不符，他们现在很平静，就像是接下来要上战场的不是他们一样。
他们缺乏正在身处战场的实感。
直到他们看到了陌生的海岸。那是敌国的海岸。
他们要开始战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