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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生上百的年纪，又一直帮忙镇守北离。很多时候，他不想管萧氏皇族的腌臜事，不代表他看不懂。
他目光悠悠地落在萧重景身上，意味深长地重复天授帝的话：
“二殿下觉得，是留，还是不留？”
萧重景的脸色渐渐发白，一面是父皇临终前最后的考校，一面是天下第一人的威胁。
他当真不明白，为何不可一世的李长生偏偏对他内宅之事如此关心，逼他入此时的死局。
一旁的几个王爷也察觉了什么，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是啊，二哥，你说你这孙女，是留还是不留啊？”
萧重景手掌在身侧握成拳头，青筋迸出。
万千纷乱的思绪，在情急之下渐渐理出一条明晰的道路。
天下第一的李长生能把他父皇逼到如此境地，在这两人之间选谁不是很明了吗？
“父皇，这是儿臣的孙女，是皇家血脉，她姓萧，自然要留下。”
“你，你！”
天授帝急火攻心，一口血卡在喉咙里，瞪大眼睛，仰面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死状可怖。
众目睽睽之下，天授帝竟被萧重景活活气死了！
萧重景心乱如麻，骇地魂都飘了。
几个王爷不在意天授帝的死，只在意怎么把萧重景这个竞争对手彻底拍死：
“好啊萧重景，你竟然气死——”
话没说完，横飞来一只衣袖狠狠抽在他的脸上，他头脑懵愣地栽倒在地，下一瞬，吐出一颗断牙。
李长生却好似只是站得累了，忍不住伸个懒腰：
“哎呀，你们这些人耳朵都聋了不成？没听那圣上死前已经将皇位传给萧重景了吗？咱们这些人，赶紧收拾收拾散了吧。”
身后守着的大监和王爷们面面相觑，就连萧重景也木楞地看向李长生。
李长生只好学着天授帝死前的样子，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萧重景：“你，你！”
“这可是圣上临终前最后的托付啊。”
李长生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炉火纯青：“这还不是把皇位传给了你？”
萧重景咽了下口水，连忙道：“是是，本王愚钝，多亏李先生点拨。本王定当担起父皇的托付，做好这北离新皇！”
有天下第一人作保，萧重景又战功赫赫，在朝野中威名深重。
几个大监交换目光，思量着将错就错。
这时，一直隐于暗处的影宗宗主易卜率先站了出来：“微臣也听到了，圣上正是把皇位交托给了二皇子殿下！”
易卜当众跪下，声音宏亮，传于殿外：“圣上传位二皇子，臣等参见新皇！”
大监们也跟着跪下拜见，殿外守着的臣子们听到动静，稀稀拉拉跟着参见新皇。
李长生不跪不拜，托着怀里的孩子稳稳站在殿中，好像他才是那个新皇。
他目光幽幽地望着易卜，又看向一旁的萧重景，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这隐于暗处，只忠于皇帝一人的影宗，也已经不复开国时设立的初衷。
这天下人在变，规矩在变，沧海桑田都在变，只有他还活着，承载着当年深刻的记忆和过往，踽踽独行。
李长生垂头望着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南枝，得到了最后一点安慰。
他转身扬长而去：“容颜若飞电，时景如飘风。君子变猿鹤，小人为沙虫。吾只乘云驾轻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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