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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温和的面貌渐渐平淡下来，不发一言地望着南枝。
南枝也风轻云淡一笑，仿佛压根不在意那些盘算：
“您算计半生好不容易得来皇位，迫不及待地将李唐改成武周，又怎么会在晚年时甘心将王朝还给李家？我想，起码在前几次轮回中，您是万分纠结不愿，甚至动过将皇位传给武家侄子的心思吧？
亲子虽然血脉相连，却姓李。而侄子虽然血脉相隔，却姓武。若不是武家实在没有成器之人，朝中又有不少臣子反对，您或许当真要将这李唐易主。”
天后凝视着南枝的笑颜，也微微一笑：“不错，所以我在这次轮回时，发觉你在该夭折时起死回生，便知道你定然是变数，也是希望。我赶在高宗意识苏醒之前，用眼泪和不舍，哄的他为我将你的姓氏改成了武。
从此，只有武周！”
“不过，我的孩子，你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坏。”
天后环顾堂中一圈，望着她的子孙儿女们：“我第一次重生回来时，意气风发，想要修改过去所有遗憾，第一个便是安定你。你是我第一个女儿，也是我唯一夭折的孩子。那日，我整天守着你，你却还是去了，太医说是急症。
第二次轮回，我早早叫来太医，仍旧无济于事。次数多了，我也就不痴心妄想了。我逐渐意识到，不管我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总有一只手将我费心修改的事情拨回原位，高宗仍旧会病重而死，战乱依旧会发生，政变也会在该来的时候毫不含糊。
直到这一次，直到第九次——”
天后目光火热地看着南枝：“我们看着你活下来，天上的神仙和冥界使者降临，我们知道解脱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昆仑天界的人不信任冥界，冥界的人也不信任天界神仙，所以他们一同选定了赵吏。
这赵吏虽然是冥界的鬼差，生前却是得道高僧，修行到了阿罗汉的境界，只差一步就能立地成佛。可惜因情坏了修行，沦落冥界成了小小鬼差。
他非人，非鬼，非佛，非仙，是某种程度上，独立于三界立场的存在。
赵吏拿着水灵珠来奉命封印南枝，只待最合适的契机改变一切。
南枝想通一切，缓缓吐出一口气，却轻笑一声：“当真可笑。”
天后神色变化：“什么可笑？”
“我笑您，方才口口声声指责弟弟妹妹时义正严词，但落在您自己身上，您却看不到您的私欲远胜过他们？”
南枝指出天后话里的漏洞：“我既是变数，从我出现那刻，时空中的一切便开始恢复正常，不再存在什么无法改变之事。是您，即便是最后一次轮回，也想再做一次千古女帝。所以，我那时必须‘死’，要成全您的皇后之路。我后来也不能‘活’，距离您坐上皇位的时候还早，您不想费劲心思培养我后，高宗反而绕过您，直接将我封为太女，越过您登基称帝。”
天后眸色闪烁一瞬，最开始被顶撞的怒意后，又渐渐为这聪慧的女儿骄傲：
“不错，这既然是最后一次循环，那便是书写大唐真正历史的时候。朕本就该是这大唐史书上开天辟地的女皇帝！朕的武周，一定要在史书上留下最深刻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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