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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至今不明白，他堂堂九头蛇，为什么会害怕一个小小的树妖。
为了弥补被他毁了容的泥人，还得亲自带她上街玩。
习惯性地，相柳对着身边没出过门的小树妖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街上的东西，抑或是一些人文知识……
“这条街上，最有名的是东边的冉遗鱼汤。冉遗鱼滋味鲜美，据说，吃了它能隔绝梦魇，防御凶灾。不过，那鱼摊的王鳏夫，和隔壁饼摊的李妇人有些暧昧关系，听闻年底就能合并成一家。”
“唔，还有那边对着门开的两家首饰胭脂铺，那两个老板娘可是死对头，听说年轻时还是闺中密友，后来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那男人却又和另外的女人私奔了，至今了无音讯。”
“还有啊，前面那家蜜饯铺子，原先是做药材生意的，后来被西边的医馆挤倒了，便开始用药材腌制蜜饯，卖些药用蜜饯。什么美容养颜的、腹泻痢疾的、化痰止咳的。”
……
南枝越听，表情越呆滞，完全不明白以他如今世家子弟的身份，怎么会如此清楚市井街巷里的八卦。
在冰原之时，他是面冷心软的九头蛇妖；到了西炎城，又变成了俊美的世家公子。只是这性子，却像个玩闹的小孩，兴致勃勃地带她穿街走巷说八卦，分享所有他觉得好玩的事情。
怪让人，心软的。
于是，被他毁了泥人的不忿都消散了。
“小邶邶呀，你真是不可貌相。”
小邶邶？
小树妖本来年纪就不大，强行催化成少女模样，声音依然柔枝嫩叶一般，如今带着戏谑的语气，飘荡在耳边时带着不知名的暧昧。
相柳霜雪玉成的脸上蓦然浮现一抹红云，“你如今好歹是女子，说话要雅正温婉，如此直接未免……未免于理不合。”
“为什么？和你说话也不能直接吗？”南枝琢磨着，“小邶邶，小baby，我觉得很适合你。”
相柳并不懂南枝的恶趣味，注意力都被她的前半句话吸引了。
和你说话，也不能直接吗？
她是他用自身妖力和冰晶灵液养大的小树妖，按理说，相依为命，当然可以直截了当地表达她的想法。
但是相柳又觉得不太适应，他从出生就是孤孤单单一个。独自从蛋里爬出来，看着天边独一轮的日出，被骗进死斗场单打独斗，逃出来后遇见个傻子救了他，他又跑去极北冰原只身生活。
如此，孤孤单单数百年。
直到在冰原上遇见了两件怪事，捡到了一个小树妖，又应承了一桩交易。
如今，他身边有个名义上的母亲，还有个奇奇怪怪的小树妖。美好，但像是幻梦一样不真实，一触即碎。
那双清湛的眼睛像是一面镜子，映出他如今跃跃欲试又畏葸不前的心绪。
相柳猛地移开目光，大步向前走去，像是落荒而逃。
南枝不解地追上去：“你不喜欢这个称呼的话，我可以换一个，老邶邶，老baby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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