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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麟定定地和金娘子对视，半晌后垂下眼。
眼睫的阴影落下，为眼下的青黑更添了几分颓丧。
“如此说来，神竟是这世上最大的囚徒，毫无自由，只能付出，不能索取。”
柏麟先前看南枝也是这么觉得：“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强大无匹，是以，理所应当付出，是以，绝对不能犯错，连私情都不能有。
做神，很痛苦。做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神，更痛苦。
我想让她自由自在，快活逍遥，想和她厮守，和她并肩携手……但这天下苍生不允许，甚至如今，连她简单地活着，都不允许。”
金娘子鼻子一酸，如今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南枝了。
她自然想要南枝活下来，可又不想让南枝活得名声尽毁，人人喊打。
金娘子只能理智地给柏麟分析，让他三思后，再做决定：
“柏麟，你要想好，你去了又能如何？是站在你那天君爷爷和众仙的对立面，公然反对南枝牺牲自己去拯救苍生？还是被天君他们当做人质，胁迫南枝去以身补天？
前者，不止她名声损毁，你也会成为他们眼中迷惑神君的妖孽。他们也许，还会逼着天君处决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南枝牺牲自己，会影响他们活着。”
柏麟听着，却突然笑了：“金娘子果真从未去过仙界吗？我怎么觉得，你对仙界众仙的了解，十分透彻？”
他自然也想到了金娘子说的场景，众仙肯定会大义凛然地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他，唾骂他，或许会说他果真是灵族的血脉，养不熟的仙界白眼狼，质问他是不是要害死所有人。
但——
“说来说去，还不是众仙无用？整个仙界满打满算，没有一个仙人能和万年修为的金娘子你过上几招，甚至连才千岁的灵界碧苍王沈璃都比不上。
若是众仙足够厉害，集齐众仙之力便足够补天。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天塌了，就忙不迭地把神君推出去顶着，自己继续挥霍享受？世事无常，等下一场天灾，不知又要献祭何人。”
柏麟说着，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不能驱动仙力，就召出仙船，乘船前往。
眼见柏麟的影子越来越远，巫医咬咬牙，还是提着药箱子跟上：“帝君，等等我唉！你和圣上要是真出了事……大不了，我就给你们陪葬算了！”
就当把人间话本子没演完的宫斗戏份都演了！
仙船用灵石做燃料，去的极快。
金娘子笑了笑，扬声朝天边喊去：
“小柏麟可别这么说，我看你的资质就很不错，比那些酒囊饭袋的仙人都厉害——你肚子里那个娃娃，将来会更厉害——”
仙船抖了抖，差点栽下去似的。
但马上就恢复平稳，行得比方才还要快几倍，扎眼就没了踪迹。
看着看着，金娘子嘴角的笑意又垂落下去。
一定，一定，要一家三口都平安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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